樂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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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說老子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

古文无句讀,一句六字。今文有如上之句讀,各說各話,言不及義。
總解為:道不可言,可言之者非常道。言可,言非,這是常道。

「道可」與「可道」的「道」字,都做「言說」解,南大師考證過古文无此解(參閱老子他說),這是近代說法。可見並非老子本意。若是道不可言,道德經五千言,從何來哉?

道可道非常道
一句六字,一卦六爻。

道可道,非常道。
內外卦,各三爻。

道可,道非,常道。
天地人,各二爻。

道,可道?非常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白話
(不說白話,無人能解。說了白話,言不盡意。思之辨之。)
不論你對於「道」是肯定的,或是懷疑的,還是否定的,「道」總是在我們日常生活中,處處可見,時時可見,無處不見,無時不見。


樂說老子三寶


老子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老子的三寶是在講坤德,慈是仁慈,儉是節儉,不敢為天下先是謙虛、謙和、謙讓,這三寶就是坤卦的厚德載物、包容萬物之德。

慈是內心的仁所現。仁者元也,大哉乾元,至哉坤元。含有乾坤合德。第一卦乾為天和第二卦坤為地。(參見樂說乾坤)

儉是內在的節所現。第六十卦水澤節,下兌上坎,彖曰:「說以行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天地節而四時成。」含有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

不敢為天下先是謙。第十五卦地山謙,下艮上坤。
謙:亨。君子有終。
彖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
象曰: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善哉!善哉!謙謙君子涵蓋天、地、人、鬼、神。

文言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象曰:稱物平施。

善哉!莊子第二篇齊物論之根源見已。由此推論,第一篇逍遙游之根源是乾坤坎離,是生命之源,生生之道。繫辭上曰:生生之謂易,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參見樂說逍遙游)

釋曰:平等性智。大圓鏡智。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圓。
善哉!善哉!第七識轉成平等性智見已。(參見樂說轉識成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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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註道德經

淺註道德經

孚佑帝君淺註道德經 (出續道藏)

孚佑帝君淺註道德經序

世上三不朽之事業。惟立德立言立功。此三者厯古不磨。逢劫不滅。所以上古遺傳道德文章事業至今。兆民遵循服守未嘗稍逾矩。獲此大天理之至公。人心之良果。 有不能踰越者也。客春在壇。諸子好道心誠。咸欲得道門之捷徑。以求長生不死之術。余聞之不禁啞然失笑。夫人安得不死。不死何以生。有死始有生。有生始有 死。生生死死為大道之應然。諸子何愚之。甚以求之。然吾亦無術以授諸子。今諸子既有向道之心。吾當不負諸子所求。反復思維。計無所出。然又不忍拂諸子之 雅。因思諸子所求者道也。何妨即以道償之。乃思老氏道德經。為闡發道理之真諦。何不即令余諸子讀是書。而明之乎。乃復思此書行世以來。註家頗眾。然皆各為 雌黃。未能透發其奧。今吾既應諸子之請。若不搜神以闡發。則無以償諸子之誠。且復思諸子雖皆明理自好之士。然學未深造者有之。設註尚深文。而諸子不易了 解。乃委曲以承諸子之心。因有道德經淺註之舉。幸得諸子不辭勞瘁。自丙辰春正月以迄丁巳歲。闌全書閱兩載。而厥功告成。吁。諸子讀此書幸勿以平庸而置之高 閣。須知天地之道本無奇。其道極平極易。故道本中庸。無他異耳。然苟能於此中聚精會神。亦不難得此中三昧。因而獲攝生之術。或亦在各人為之耳。書既告成。 聊弁數言以誌其所以。

時維丁巳嘉平月降於崇正精舍

文昌帝君序

古人與今人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時文與古文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既無異。則今人與古人不同。時作與古作相背。何也。曰雖然無異者表華也。所異者精神 也。雖似不異。實大異耳。古文以性命之學啟發後世。以禮樂之風規正後人。持心淳正。文字浩然。所以厯古不滅者此也。若今之人則大相悖謬矣。斯世去古既遠。 智巧備出。繁華奢侈之風層出不窮。而人心因之日壞。人心既壞。其誰尚云性命禮樂之腐談。日惟爭事淫靡。而文字之出。皆啟愚民之奢望。所謂居心不正。出言必 奸者也。老氏道德經即為性命之書。世人不善讀。遂令真旨淹沒。今諸子道心甚堅。皆欲益己而益人。是皆大公無我之懷也。是以頗合孚佑帝君普化蒼生之願。不憚 煩瑣。細為淺註。是欲使一部道德經如白香山之詩。老嫗都解。厯時兩載。全書乃克註成。吁。用心亦良苦矣。但使此書今後行世。為道德禮樂之警鐘。則喚醒愚矇 正未可計也。則孚佑帝君之婆心。與諸子之善。當並傳不朽矣。今書既告成。吾適躬逢其時。乃序數言於簡端。以為諸子向道之勉。是為序。

戊午二月三曰降於崇正精舍

道德經凡例

此書列為經乘。其闡發造端天地之理。反覆詳論。無不確據真理。惜讀者不能領悟。每至食古難化。註家雖多。皆尚虛無。以及詞藻之華。故世之讀者。莫衷一是。 遂至好道者目為縹渺之說。志驕者視為無所重輕。馴至妙義不彰。真理埋沒。茲註悉本淺近。不尚深文。使讀者如數掌上螺紋。了然便解。故名道德經淺註。

此書註釋悉本經文。不加他意。以昧經旨。

此書原本。上三十七章悉言道。下四十四章悉言德。是為兩卷。今以四十章訂為上卷。以四十一章訂為下卷。略與原本不同。取統一之義。不過訂為兩卷。讀者知之。

此書註法。皆取事所恒有。不尚新奇。此即一舉一動皆為道之義。

此書之註句。有重出者。因本經文就註。經文如何。註亦不嫌重複。

此書計八十一章。註法本章就本章之義。不能連貫下章。因經文各為一節。註亦同之。

此書之繕寫。悉按正韻。平上去入。皆依韻圈點。使讀者易知。

此書之註。使人開卷有益。故引喻多取修身治國治家之道。所謂道見之為道。元見之為元。

原本。每章上有本章文義題目二字。然亦為後人所添。今皆去之。以還本原。

此書註言淺率。意在使稍知文義者。便可了解,故不在詞藻之華拙。名為淺註。故如此以符名實。

道德經讀法

道德經一書。為道書之勁源。

太上為闡發道教之鼻祖。其於天地造生之始。不厭詳言。而於道生之次即言德。故上卷純講道理。下卷纂言德育。以救世之心。為良言之教。

子書多及百家。而各發所學。惟於道德二字。未有發明。

太上病道理之不彰。歎德行之難化。故為文著作五千言。垂世。以啟發之。

此書為道門之始經。溯本窮源。純講真理。不言怪戾。故儒門收入子書之列。

書中文法。古奧難讀。且辭甚簡。故人讀而思倦。而其理明隱顯藏。及遠照反觀等處。非熟讀不能領悟。

此書行世以來。註家何止千百。然皆就題敷衍。或獨出己見。自恃聰明。註及玄杳難憑之語。後人見之。以為杳茫。涉及神而不可見之道。故儒者多擯而不讀。而道家更拾其妄誕不經之語。以訛傳訛。幾幾乎令一部道德經墜地。

此書據理多引世事之恒有。絶不涉及偏僻荒謬之事。使不昧本經宗旨。

道亦一學術也。並非書符念咒遣鬼拘神之事。後人不明真旨。遂以為張道陵之類。使一部真理絶文。幾乎掩沒不彰。

此書宣明造化之機探求陰陽之本。為此書之本旨。至於以人象天。以天地喻人身。均為煉道之金鍼。

道理由微而著。由點而畫。由簡而繁。悉任道理之自然。而由華而實。由淳而樸。亦為道理之反本。

太上悉備言之。

語云。不讀人間非聖書。此書論言真正。不循茫惑之語。禀大中至正之理。以誨後人。所謂中庸之道也。讀者宜知之。

此書論理。每從根本論起。其筆法純用倒裝。人每讀之而不解。試一細思其由來。則得之矣。

讀書貴能心領神悟。然後乃能得其奧旨。若徒尚口誦。而不心維。則與不讀無異。

此書雖言道德。而立身治國平天下之事。無不包括其中以治國修身可。用以煉道存神亦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是在善讀此書者取之耳。

道學本言天地。而書中以喻人身。若能領悟天地之道。悟及人身。而天道人道一以貫之矣。其他採芝飲露之術。何足貴哉。

書中每言無為勝有為。柔勝剛。弱勝強。等語。實為溯本探源之論。若不善讀者。而於此等著眼句法忽略之。則不讀可矣。

古聖立言。意在後世。其用意之深。語言之重。千載不磨。所以言短意長。世人不善讀。每難吸其精髓。只嚼其糟粕耳。

中庸之道無奇。極平極易。殊不知天地之道即本乎中庸。故此書悉稟中庸。惜乎好奇者。認金玉作頑石耳。

道非他物。一飲一啄。一舉一動。皆是道。惜人不之察耳。捨此現成自然之道。而反博採旁求。羨奇慕怪。而求旁門。反至喪真元而罹禍水。其愚可憫。其死可憐。燒丹煉汞者。當聽此語知止。則不殆矣。

此書筆致古老。語句極簡。意味極長。讀書須讀於無字處。當知句外有句。言外有言。所謂平蕪盡處是青山。行人更在青山外。

書中語之起頓。最宜熟玩。靜坐默思。必得其神。然即由得神之處。以追思。若以為已悟便置。則往不可尋矣。分明香在梅花上。尋到梅花香又無。

書中章句。有前後重意重句者。並非重出。實伸本章之旨。

此書言離。言坎。言兌者。皆實指方隅。不似他種道書。言姹女黃婆等等邪喻。此書絶不及之。以昧真旨。

書有正面。反面。側面。讀書幸勿死於句下。須得活看。方能出神。

此書上下兩卷。計分八十一章。而其中尚有小段落。即言事之起結處也。善讀者自知。

此書雖分章節。然首尾起結之構造。隱寓貫通。起章至末章。細味之。自知有合壁之妙。

孚佑帝君淺註道德經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道生於無。迨有此形。已成為有。而有此有者。則有為名矣。所謂非常道者。乃大道也。太古渾沌之名也。故曰。非常道。乃非泛常之道。故曰。可以名為道者。絶 非泛常之道。此言道乃天地之大道生也。有天地。而後有人。天地之道。即人之道。能體天道。即明人道。能悟此道。則可言道矣。

名可名。非常名。

既有此名。則有名矣。有名則可名者。天地之名也。既有此天地而名之。以其至大者。非泛常之名。而與天地有名者。人即此天地之名。所以至聖。至賢亦名也。故非泛常之名。故曰。非常名。人能體天地聖賢之名。則學道也。豈不然乎。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此二句。承上二句。而展發其詞也。在大氣濛濛。無分宇宙之時。無所謂名。故曰。無名天地之始。迨有此形儀。天地既闢萬物滋生。故一一名之。故曰。有名萬物之母。故有欲者。為有此母而生也。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有母而生此欲也。在無欲之時。以觀其大氣之舉。鴻濛結構之大功。功未成。以觀其自然之妙作也。

有欲。以觀其竅。

迨有此欲。即有形可觀。既見其始。故欲見結構之終竅。竅。終也。終此形。成萬物。俱萬物而形名焉。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

以同出者。同出於大道也。異名者。則所謂天地之無形。與既有形。無形者。父也。大生也。有形者。母也。廣生也。所謂同出於大造。而異此有無父母。大生廣生之名。

同謂之元。元之又元。眾妙之門。

所謂元者。冥也。元之又元。冥中之冥也。萬事立於無形。所謂元者。冥者。無形也。進而言之。無自於渺者。元之又元矣。凡此元之又元。即造生萬物之胚胎。所謂眾妙之門。即造端眾生萬物之腜也。羣之出入生死。故曰門。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

天下者。普天之下也。皆知。眾生之識也。美之。這人心目之名也。言美者之為美。是物華於表。呈諸色相。人見之。而賞心悅目。以為美矣。斯惡巳。既見此美備之色相。則心所惡之意。已矣。

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善之為善者。言世事之足以功垂後世者。皆謂之善。言功既垂於後世。而後世之眾生萬物。皆獲其益。斯善矣。善教已彰。斯不善者皆就泯滅也。所以曰斯不善已。所言善者。指天下利物濟人之事業而言。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

有者生於無。難者易之對。言有者。陽也。無者。陰也。陽生陰長。有自然之妙。故曰相生。難者。易之生也。由易而漸於難。是物理世界之進化也。難始於易。而終於難。故曰相成。

長短相較。高下相傾。

長者。短之產也。高者。下之生也。長短相較。折中而平。高下不齊。坦形則正。故曰。相較相傾。皆反詞也。太上此言。欲使人物皆平。故不必較亦不必傾軋也。

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聲由音發。聲不離音。音不離聲。相須相使。形影不本離。故曰。合。前者。後之障也。有前必由後進。有後必有前隨。連絡貫通而無阻。故曰。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

言上古聖明之人。以無為治事。以德澤惠人。所以民皆恬淡。安靜無為。各舒其性為事。各事所當。事不妄為也。聖明之人。既垂教化。民皆安之。故雖無為。而天下治也。

行不言之教。

此句。承上句。無為而治之意。不言者。以德化人也。

萬物作焉而不辭。

萬物造生於天地。而作為於人。言聖人以利物濟人為懷。又何暇辭其勞瘁。

生而不有。

言凡我所植生者。為濟天下後世。非挾為我自有也。

為而不恃。

既為之矣。既利物矣。則物自成功。絶不自恃為我之功。

功成而不居。

雖自我而功成。而我為利天下後世。故我雖為之。是物自成功。於我何有。

夫惟弗居。是以不去。

言我之功。利在後世。當時未可效彰。雖聖人不居其功。而後世萬年。皆知是聖人之功也。雖不邀其功。而萬世不去。所以。成名於後世萬民也。雖欲去不為己功。其可得乎。

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

尚者。眾所尊崇而好之也。賢者。能之代名詞也。言世之所願尊崇。非賢即能。愚昧者其誰自之。但人既好願尊崇。則人皆慕美名之被。咸極意經營其能。雖人皆慕此能。而欲之者眾。得之者寡。於是昧心以自詡。顯身以求名。名不得。遂起爭心焉。

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

世事難者。不易得之詞。不易得。群起而貴之。則難之又難。得之貨既不易。則盜心起焉。茍易得。難又奚貴。既不貴而得之。則所易求。又何盜為。

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心之欲。目為之媒也。美色人之欲。美食人之欲。美聲人之欲。雖有口耳目之別。則欲一而已矣。茍無所見。則心恬然不亂矣。

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

聖人。據太上之道而言。言聖人之治。必虛其心。而實其腹。腹果而心虛。心虛則無欲矣。欲既無。則志弱。志既不貪。則精神內守。充溢於身。骨自強矣。

常使民無知無欲。

此句承上數句而言。

使夫知者不敢為也。

無知無欲。精神本固而不傷矣。守其天真。天真既名可守。則雖使知者亦不敢為。而恐受其真元。

為無為。則無不治。

能為無為。則天地有自然之造化。屆時自成其功。又何待為之。既使之各順其性。則無不自治矣。又奚待人之能為哉。此章。純言造化之自如。不待人爭欲美惡也。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道沖。天地之浩氣也。天地互換其氣。而陰陽和。和即沖也。道同天地。生於無。而滅於無。道。先天地而生。後天地而滅。地承於天。天覆於地。二儀中有道也。道既沖和。萬象各盡其妙。所以用之而不盈。不盈者。無滿溢。無休息也。

淵兮。似萬物之宗。

淵者。深而難測之謂。為萬物之宗。言天覆地載。巨細無不自天地而生。生即鼻祖也。所以無不宗之。

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銼其銳。物厯世久而鋒鈍。解其紛。紛者。亂也。物厯世久。未有不相攙越。和其光。日月久。無兩火之精英。則光晦。同其塵。萬物生於土。而仍還於土。所以同 其塵。湛兮似或存。此句。承上四句之旨。言既銼其鋒也。既解其紛也。既和其光也。既同其塵也。則此四者。經大氣之造化。仍復其舊。所謂器滿則傾。物極必 反。既還本來面目。則似或存。存者。言仍似其初也。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太上曰。似此大道浩氣。養和萬物。使不寙廢。似造此天地者。為誰之子。能先於帝。而為此大妙。太上既敬之。而又羨之。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各位其位。各質其質。當中交氣。互換陰陽。結搆純任自然。萬物之生。各性自展其性。又何待天地之仁而始生也。所以萬物為芻狗。亦各盡其天真也。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聖人胡不仁。不仁焉得稱為聖人。聖人之道。以純任順性理而教之。所以不必津津焉。而逐一教導。使各盡其性足矣。各自舒發。以為芻狗。不必兢兢業業以為事也。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

天地各自為形。其間萬象俱備。言此籥不欲為聲。而萬象從中動之。則有聲也。

虛而不屈。

虛者。中空也。既虛矣。何屈之有。

動而愈出。

動者。靜之對。既動必生。生生不已。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多言語必失。失則數窮。數窮則氣盡。氣盡則死矣。所以不如渾涵。以守自中之性。以養天真之為得也。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謂元牝。

谷者。空洞無物之謂也。天地之外。惟有大氣鴻濛。而舉此天地氣者。即谷也。谷神即天地之外。大氣之力。即謂之神。不死即不陷也。十二萬年。大混沌。是交亥 字。為陰盡也。陰極陽生。毀而復樹。生而復死。死而復生。惟此形儀為然。谷神無死亦無生。渾渾然呆而且拙。故言谷神不死。是謂元牝。元牝。即生天地之間道 也。

元牝之門。是為天地根。

此句。承上句而言。言元牝。即門也。生天地之道路也。所以謂元牝。為天地之根。

綿綿若存。

言此形儀毀敗之終。而谷神緜緜若自然之仍存。復初之始。亦緜緜仍在。所壞者。形也。存者。神也。

用之不勤。

勤者。勞之謂。不勤則不勞。不勞則常存。天地如此。人又何獨不然。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常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天地之為物。大塊包括其中。其不自生。亦體之鏗然。鏘然。金精百煉。不自生而生存。不自滅而神在。所以能長且久也。推之於人。何獨不然。人一小天地也。茍 能尾閭貫通。則亦可長且久。天連於水。而不連於地。天能連水者。即通尾閭也。所以循環不息。是不自生而亦自生矣。天地不自生。即不自滅。故曰能長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

後其身者。後其無用之軀殼也。千古至今。列聖列賢。孰不尊重而先之。此即是後其身而身先。拋其軀殼。存其精誠。千古之下。亦不能後之。

外其身而身存。

外其身者。即不矜持一時之豪氣。要留千載後之光明。既不矜持。外此身矣。既外此身。又何言存。殊不知。去其糟粕。存其完神。雖外其身。而千秋萬古之下。孰不存其儀型。既存此儀型。則後世之尊仰。較當時猶勝焉。

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非以其無私邪者。非以當時之無私邪而尊之。乃尊其千載後。能成其一已之私有之光榮也。故曰。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

善者。平也。人平不語。水平不流。故為善一平而已矣。所以言善以水而喻之。

水善利萬物。

水者。潤澤天地滋生物也。水亦猶人之血。天地一大天。人一小天。人身所具者。天地亦具之。人身血脈不流則枯稿。天地之水不流則氾濫。故曰。善者亦猶水之性也。

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不爭者。同類無爭執相殘之理。幾見水興水爭。血與血爭者乎。處眾人之所惡者。惡其卑下之性也。善字到今日。亦猶水之就下矣。故告子曰。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其斯之謂歟。幾於道。是言其動靜之機。系於大道也。

居善地。

人之所居無不善。其不善者。皆自招致也。

心善淵。

善者之心必深。其行一事。必善於人。其心。必淵乎其莫測也。故善人為善。惟恐不足。小人作惡。亦惟恐不足。

與善仁。

與者。益人之謂也。既與人益。未有不出自仁人之心也。

言善信。

與人言。必信方善。與己言。亦必信方能問心。所以言以信為善。

正善治。

無論物事。以正為威。失正威亦失。正心。正身。正事。何所不治。

事善能。

事體之巨細。理之者出乎心志。茍無心志。則不能為。故曰。事善能。

動善時。

動者。舉止發攝之謂。合於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四時之動。斯善時矣。

夫唯不爭。

夫同於善者。各自為善。事雖不同。其善則一。何爭之有。

故無尤。

言於天地。四時。人道。皆不背。故無怨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持盈者。前進無退之謂。儘力極物之能。世所云。器滿則傾。物極必反。過剛則折。過能則殆。所以不如其已。與其極力經營。致其力盡神疲。而反收此惡果。則不如不為之為適也。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物之能力。生於自然。發於其時。此無為而自治也。若待人力。必強使之發非其時。遏其自然之性。必鈍者。而銳之。則傷其本可知矣。所以只利一時。萬不能長保也。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世云。慢藏誨盜。冶容誨淫。人有金玉而衒赫於人。以為自矜其富。卒之物亡人死。乃莫之能守。人知當時之富。抑知解脫皮囊。又何物為爾所有乎。夫惟治世立身。以無為而為。所謂知止不殆。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既富貴矣。而驕奢之氣。眾必拱而成之。所謂樂其成之者。利令智昏也。驕氣曰增。則犯滿招損之忌。雖自遺其咎至於不自覺。身及子孫。豈有噍類哉。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智者。急流勇退。亦知足不辱之謂。以象天道月盈則虧。月虧必盈。盈昃之理。循環不息。學道也不是過歟。

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

載營魄者。天覆其精。地承其神。營魄在人為血魂。在天地為精神。陰陽合抱其一。無片晷之離。故天地互相鎔冶其精神。有此精神充於內。則天地不陷。

專氣致柔能嬰兒。

專氣。為悍直之厲氣。厲氣在天能殺萬物。在人能害一身。果能易強暴為柔順。則厲氣化為和氣。如嬰兒渾元一氣。天真爛縵。和氣致祥。歡然致喜。無知無欲。人幼如此。老必如此。學道近矣。

滌除元覽能無疵。

滌者。洗滌也。元覽乃障目之防礙。洗滌障礙。則無疵瘕遮蔽也。
愛民治國能無知。

愛民則敷惠旁流。雨澤萬民。仁政善教。自愛民者施之。而使民無知而獲福。

天門開闔能無雌。

天門者。玄牝之門也。玄牝之門。道由門生也。開闔者。動靜也。靜以生陰。動以生陽。能無雌。則純陽。道愈光明。而以此陽載利萬象。所以地道無成。成之者在天。

明白四達。能無知。

既明且白矣。其能無知。明於人而昧於己者。則不達。明於人而明於己者。則四方皆達暢矣。

生之。畜之。

生。即無滅也。既生則滅。滅則畜也。不畜矣。待其滅。則無生無滅。不垢不淨。

生而不有。

此句。承上句而言。

為而不恃。

自樹德行。而不自恃。

長而不宰。

既生長之。任其性。而何宰為。

是謂元德。

元德。即天道至性本仁。人心至性本善之謂。

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三十輻者。車輪之骨也。輪非轂莫能支持。今有此骨。而輪乃成。當其無轂無輪之時。運匠心而為造作者。其結果待車之用之也。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埏埴者。土也。以水和土。鎔化為質。造而成器。當其無時。抒意慧心。而造此器。遂有此形。名曰器。而使能有受盛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土一堆。無用物也。經人鑿之以洞。遂有戶牖。掘以空虛。遂成為室。當其無時。所經營造就者。為收結果。戶牖室屋。之用為也。

故有之以為利。

在既有。則有形矣。故利於人。

無之以為用。

在無形時之運化。皆為有形之利用也。故無形勝於有形。學道也。當明此理。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

五色者。光怪陸離之色也。色碧光怪。能使人目昏。久之則瞀。瞀則神亂。亂久必失其光明。光既失。焉得不盲。

五音令人耳聾。

五音者。匏。土。木。石。金。之音也。此音尚為宮商之奏。其聲洪大。振人耳鼓。懵懵漠漠。閧然奏之。使人不能聞他聲。惟此閧然而作響。能使人耳鼓昏沉。此 尚不為甚也。惟人樂絲竹之音。而加以金石之聲。此音柔媚。聞之罔有不亂其心者。心既亂。則不能挾腎氣以上聽宮。其有不為心亂而致聾者。幾希矣。

五味令人口爽。

五味者。酸。苦。甘。辛。鹹。之味也。味之美者。人罔弗嗜之。嗜之既久。雖再有美味。勝過於前。亦不覺其味之美也。

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

以馬馳騁而為獵。飛馳橫奔。務獵生畜為快心。日日為之。再令其閉戶三日。暝坐室中。身尚苟安。而心飛越矣。此心狂之明證也。

難得之貨。令人心防。

世之最貴者。為不易求也。既不易求。而人皆寶貴之。既寶貴矣。則人人思為已有。故虞其失。烏得不愼防之。所謂尤物致禍。其證明矣。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

為腹。果吾腹也。吾腹果矣。又何他思。目既不為心役。則神守矣。

故去彼取此。

此章。純言心神。心若鎮靜。邪欲何來。邪欲不侵。則無以上諸弊。

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

竉者。褒獎之詞也。辱者。毀謗之謂也。人未能開闊其心地。明白其至理。遂至譽我則心惟竉喜。辱我則心為毀惡。所以一辱一寵。皆為此癡心役為驚喜。

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何謂寵辱若驚。

竉為人被。乃在上者所為。收發驅使之利詞也。上既沛寵。下則被之。在施之者。無所謂輕重。在得之者。則為寶貴。所以陡獲此榮。有若驚於心者。辱。乃責備罰譴之利詞也。既被辱矣。則失其寵幸之榮。有若失其左右手。烏得不驚於心。總之為癡心役耳。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

大患者。有傷於生命之謂。大患加於人。為人有此身能受其苦惱也。有身。則苦惱不堪。

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雖有大患痛苦。又將施之何物。而替受此苦惱。所以無身。勝於有身多矣。

故貴以身為天下者。則可寄於天下。

貴以身為天下者。乃先天下而憂。後天下而樂。故可寄身為天下之警鐘。

愛以身為天下者。乃可託於天下。

愛以身為天下者。博愛眾。仁心存焉。既博愛於眾。則為天下之暮鼓。可託於天下者則。為天之付託也。有此寶貴之人。可寄。可託。則天下治矣。

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

視天下之氣則無色。所謂至大。至剛。以直養。塞乎天地之間。有此無形。而舉有形。

聽之不聞。名曰希。

希者。無聲。無臭。而吹噓此最大之形。而致不窳。

搏之不得。名曰微。

以至大之無形。而治至大之有形。搏之則無。恃之則有。雖微至大。搏之豈可得乎。

此三者。不可致詰。

此色。此聲。此形。三而一者也。天地之色。聲。形。皆無形為之主宰。

故混而為一。

此三者。須臾不可相離。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在上者。星光日月。皆下照此有形。而得見之者。若其下不昧。則非藉此有形之光。而在無形之溉。所以不昧。

繩繩不可名。

繩繩者。綿綿不絶者也。此中意象。書之不得真形。言之不可狀態。故不可名所以。

復歸於無物。

此句。承上數句而言。

是謂無狀之狀。

言無形之形。勝有形。

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無物者。猶言無形而至有形。而復歸無形。此天地豈有首之可見。尾之可隨。是以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今之所有萬物。皆執古道以為造也。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能知古之創始。則道紀明矣。此章。純言無形之氣化。修道者。宜重氣化也。

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元通。

言上古聖人。至人賢人。皆有道善為士者也。其微妙元通。與天地道合。故雖微。乃妙由元而通。

深不可識。

其道德之高。宏量之深。非凡人省識。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夫其道德高深。本無容可表。人見之曰。有容。故人強說為容。
豫兮若冬涉川。

豫者。申申然也。雖坦其形。而心愼焉。所以舉步如履薄冰如冬涉川也。

猶兮若畏四鄰。

猶兮。疑貳之詞也。言每作一事。猶畏四鄰非之。雖合於道理。猶虞隕越。可見古人之愼躬行也。

儼兮。其若客。

儼者。居正之態。言接物與人。猶客之見主。可見古人接物處世。謙光和靄之度。溢於身表。

渙兮。若冰之將釋。

渙者。散也。言古人除私去欲。視予奪徵逐。一切世事。皆無動於中。猶冰之將釋也。

敦兮。其若樸。

敦者。厚也。古人舉止諯肅。言語沉靜。望之若敦。親之若樸。

曠兮。其若谷。

古人之胸襟闊大。無物不容。其深曠。若巨谷焉。

渾兮。其若濁。

人望之渾濁可憎。叩之冥頑不靈。乃有渾濁之象。而不知古人大智若愚。

孰能濁以澄。靜之徐清。

言誰能以渾濁之水。靜而澄之。徐俟其清。

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

誰能久安。而不生動。心可得矣。

保此道者。不欲盈。

保守道德之人。皆不自滿。

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惟不自滿之人。乃能守其實。不重新成之華也。

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

致虛。清靜寸心之謂。靜者。虛而能虛到無著。可謂極矣。惟持此至虛之心。乃能守靜之篤。總之必虛心。靜志。乃有極與篤之可言。

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

萬物各自挻生。各展其能力。卒之神疲氣盡。而至於枯萎。則能力畢矣。而仍歸於無形。吾所以觀其歸復。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此句。承上句而言。芸芸者。盛貎。

歸根。曰靜。

既歸元反本矣。則仍歸一靜之篤也。

靜。曰復命。

既靜矣。則反其本命也。本命既反則仍歸於無。既歸於無。乃復於天道合而一矣。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

天地之氣有常則有變。既知其常。當知其變。常變既知。則道義明矣。

不知常。妄作凶。

如不知其常。而觀其變。離觀其變。離經叛道。無知妄作。罔有不遭其凶者也。

知常容。

知其常。明其變。則胸懷洞暢。無物不容矣。

容乃公。

既無物不可容。則私心毫無。私心既無。乃可公於天下。

公乃王。

既公矣。能執天下之柄。既執天下之柄。乃王於人者。故曰。王。

王乃天。天乃道。

既為人王。乃代天行守。則王道可於天道合和矣。天道既合。天道者。翕於至道。

道乃久。

既 翕於至道。乃能於天地共不朽。

沒身不殆。

既與至道合。雖形銷。則心神無有危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

太上忘情。本無有無之可辯。曰下知者。言其次也。太上之下有之者。萬物眾生也。既有眾生。則有主宰。有主宰。則可御眾生。言其下能為主宰者。皆有道之賢人。方可任之。其主宰既為賢人。則治之之道。必皆與道理相合。既與道理相合。則所施皆善政碩德。

其次親之。譽之。

既有此賢德。其政可親。其名可譽。民服而悅之。所謂以德化人者也。

其次畏之。

上民知德。次民知法。故懸鞭示警。使民望而知畏也。

其次侮之 。

民既不知德。復不畏法。惟有侮之。辱之。使其畏改。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在上之信足。則民信堅。在上之信失。則民輕之。
悠兮。其貴言。

世上三不朽之事業。立德。立功。立言。立言最可親民。故又其次。在上者。言必信。行必果。則莫不可治。所以貴在立言必信。

功成事遂。

以仁政教萬民。以德行敷黎庶。功成事遂之後。百姓莫得而知。

百姓皆謂我自然。

被德登上乘。為善士。皆在上者之教之也。被教如出身心。故皆不知被德所化。能克臻此。皆曰我自然之性。此為大而化之之謂神。

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

大道者。以人諸事論。是仁。義。禮。智。信。為五常之大道。又禮。義。廉。恥。為國之四維。語云。五常廢人。毀亡。四維不張。國滅亡。所言大道廢。乃見倫 常乖舛.是在消亡之例。然在此時。必有大仁大義者出。而正之。譬如有雪纔知水寒。有冰纔知雪寒。有燈纔知日暝。所謂不見高山。不顯平地。有山之險。即有地 之平。有廢道者。即有立道者。然世上事。不壞則不能好。不毀則不能造。所以大道廢弛。纔顯出有仁義之人。平時不以為然也。

智慧出。有大偽。

人尚智能。貴機巧。在用之者以為善。在施之者以為利。雖然世風民心由此不古矣。有此智慧互相施設。則爾諛我詐。虛偽出矣。虛偽既出。則幾無道德可言。既無道德可言。則大偽層出不窮。譎詐之風。即由智慧生矣。

六親不和。有孝慈。

平時安居樂業。絶不顯父慈子孝。一經六親乖舛。是逆。是孝。則顯然矣。

國家昏亂。有忠臣。

國泰民安。八方無事。絶不顯忠奸。一經國家多事。則孰奸。孰忠。則顯然矣。家貧出孝子。國亂識忠臣。修道者。燒丹煉汞。服食金石。皆吾道家之奸雄。留此自殺之方。以殺天下後世百千萬人。

第十九章

絕聖。

乃上古三皇之謂。三皇在開闢天地之初。所為教民以淳樸。並無技巧。其下者。智巧備出。

棄智。民利百倍。

尚淳遵古。故民利百倍。然上古所教民稼穡。教民造室。教民製衣。此三者之外。絶無出奇鬥巧之舉。故民皆樂利百倍。

絕仁棄義。

絶仁。為人所不能為之仁。其仁絶矣。棄義。言拋棄餘義。

民反孝慈。

是絶仁。乃大仁也。棄義者。棄非道之義。上古之民。擇善而行所以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不尚技巧。不羨美利。則人無所羨慕。既不羨慕。則無貪心。既無貪心。盜賊又何人肯為之。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

言文教在上古未興。教民只知食。衣。住三者而已。其他文教則不知也。然須知蒼頡造字。不如上古結繩。故令有所屬。上三者。雖文不足。然自此以下則文興。開技巧之端矣。

見真抱璞。

言仍不如守真抱璞之為常養也。

少思寡欲 。

既能抱璞守真。則渾全一氣。思既少。欲念亦無矣。

第二十章

絕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絶學。言上古學術未興之時。其遠慮近憂之心絶無。唯上之呼。下之應。斷無爭執辯白之可言。惟唯之與阿。在一答一應。本毫髮之間。相去不遠。

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善惡本各分途。不相攙越。然在人為之。善惡相離不過毫髮。言人作事。善之不善。稍一移動。則流入惡道。而惡之不惡。稍一移動。亦可流入善道。只在一轉念之間。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人之畏者。畏身命之喪也。然致喪身命之由。莫不由不畏而來。譬如聖人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色本足以戕生。而人人愛之。人人不免此者也。飲鴆止渴。明知戕生。而必欲試嘗之。此生命之喪。皆由自取也。

荒兮。其未央哉。

荒兮。遼闊之意。天地之大。生民之眾。此禍至廣。正未央也。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

言眾生熙熙。終日沈酣。如受太牢之享。如登春臺之快。此皆夢夢而過。不知幾十春秋之易過。而有死期也。

我獨泊兮。其未兆。

言人皆如享太牢之樂。如登春臺之暢。而我獨淡泊以安。不獨身安。而我心亦未嘗萌此朕兆也。

如嬰兒之未孩。

如同嬰兒。無知。無識。不但無知識且作孩之心猶未有也。
乘乘兮。若無所歸。

乘乘者。言飄浮之間。我亦無所歸。而且不知有身也。
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

言眾生各有志趣。而我獨若世之相遺。

我愚人之心也哉。

似我則愚人之心。無為無欲。
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

言俗子皆昭昭。細數微辯。其明極矣。而我若昏然不知也。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俗子明察秋毫。勞神費力。及至明若秋毫。亦不過自己擾亂。而我獨悶悶不語。因不置一笑。

淡兮其若晦。

如我之枯木。不作一語。猶如月晦不見光芒。

飄兮。若無所止。

雖然枯坐。而吾之神。早已飄然外出。而遊無止所矣。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

言眾生皆有所以。而我獨若頑石之呆。卑薄之鄙。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言我絶與世道相離。故不作俗子之為。雖然我所貴重者。而在吾食之母。母者。宗氣也。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

孔者。空也。其容在大氣之中。虛無縹渺。鴻濛莫見其形。其所依則在無形之大道。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言此至道。惟在恍惚無形之間。雖無形。而有形者皆賴以驅使。故曰。惟恍惚而不可見。

恍兮。惚兮。其中有象。

言至道雖恍惚無形。而所包繫者天地。至道無象。天地有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物者。即至道所生之天地也。天地有形。故曰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精者。即日月星光也。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日月恆萬古而不變其態。且出沒有定。其光萬物被其所生。故曰。甚真。出沒不移時。故曰。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

言自開闢以至今日。其名不沒。

以閱眾甫。

言自古及今。育生萬物。而閱眾甫生也。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

言吾者太上自稱。太上曰。吾何以知萬物始生之初。曰。

以此。

言皆由無形之氣。使有形之生也。

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

曲者。不直也。不直則性柔緩。柔緩則無不全。非太剛則折之比也。

枉則直。

枉者。行之虛也。虛為不直。謙為不暴。如是則平。否則以枉為事。則直不免折矣。

窪則盈。

漥者。深之不平之謂也。何以曰盈。乃事理之妙正在此也。非漥不盈。非敦不陷。物理循環。當作如是觀。

弊則新。

既弊矣。何又曰新。乃此物極弊。更有為之新者。正不生即不滅也。

少則得。

少者。不多也。不多。則敷用而已矣。使用既敷。所獲者皆益我也。此真得實際矣。

多則惑。

既多矣。則溢於經常之外。既溢於經常。則此頓置之物。思所以脫之。於是心亂神惑。反為此物而耗精神。既不得其益。反受其害矣。

是以聖人。抱一以為天下式。

言古聖人。只守一己之心神。萬象皆不能惑我。

不自見故明。

不自見於己形。故能明於人之形。

不自是故彰。

不自以為是。其德乃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伐者。不明知而故戕也。故有工夫。

不自矜故長。

不自矜誇。凡百皆可長之。
夫惟不爭。

有以上四者。則無須爭取。

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有此德能足彰於世。天下孰又與之爭哉。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

此句。申前段之義。

誠全而歸之。

有此曲全虛受。則誠全而志完。能不收眾流歸海之效乎。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希者。人所不能聞之言。人嫌至無味之言。殊不知無味乃有至味。不能聞乃有至可聞之金聲。及如此經。世人皆曰無意識之作。開卷則曰荒謬。俗子哉。何福而得閱此。所以言至不足聽之言。乃出於至然也。自然合天道而久長。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飄風驟雨。皆天地之厲氣。一時所感觸而發。故不如和風甘雨之緩長也。人之暴喜狂怒。皆一時之悍氣使然眼前興高采烈。轉眼身死心灰。如此者何能長乎。

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言天地之大。偶然厲氣用事。尚不能長。而況於人之微。更不待言有絲毫之暴。否則自取滅亡。不旋踵也。

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

古聖人從事。皆取與天理人情兩不相悖。故所為皆為後世法。道德皆同於大道。

得者同於得。

得者。為吾所有也。護衛我身心者也。既得之。則沾實益。既得實益。則惟有我一身所獲之益。是我得之。益於我身所需之外。皆非我所有。所謂得者同於得。是所得之益。足活我身。則為命源。其他溢於我身之外。皆禍水也。

失者同於失。

失者。乃溢外所貪得之物也。既為溢之貪。本非我所應有。即所謂當失。故曰。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舉世和合乎天理。則於大道有益。故道亦樂。得其所得。

同於得者。得亦樂得之。

得者。能益我身心。我所得之。得亦樂。得有益。

同於失者。失亦樂失之。

本非是所應有。而妄貪取。其無故失之之理。即妄貪之物。亦樂。其失。而亦為自得。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信不足以徵下。則神解體有不信焉。有者。信足以徵下。故下無不信。

第二十四章

跂者不立。

跂。欠足引領而望之貎。言人跂足不能立。以此喻。為險為非者。

跨者不行。

跨。蹲坐之貎。言跨於地。何能行。以此喻怠惰之人。以上二句。一為急躁之比。一為委靡之比。此二者。皆為棄材。無論何為。皆不足成功。

自見者不明。

自己見自己形身。自己見自己動作。然未有不自見為美好者。其於旁人所見自己作為之不是處。自己不知也。所以曰。目見者不明。

自是者不彰。

凡人作事。必隱自己之惡。揚自己之善。對於他人。則必反是。自以為是者。其奈旁人蔽爾之美。而不為之彰何。

自伐者無功。

自己樂事賞心。悅性怡情。固然樂矣。然此皆自伐之術。其於事有何功。故曰。自伐者無功。

自矜者不長。

凡人矜才使氣。不可為而強為。事雖成。不能長久。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

言此等人。皆食吐餘之食。為人所棄贅之行。

物或惡之。

凡此行為。於物理皆相惡。

故有道者。不處也。

言有道之人。絶不與此等人同處。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此章復言天地未生之初。言有物者。即指天地為物也。先天地生者。即大道浩然之氣。有此浩然之大氣。方能產生此最大之天地。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

蠢蠢然大氣之中。懸此一物。居然獨立不倚。

周行而不殆。

自古至今。日夜周行不息。絶無力殆。

可以為天地母。

然此獨立不倚之態。周行不殆之能。孰使之然。乃天地之母也。天地之母。即浩然之氣也。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太上曰。吾不知其主機樞之主要力為何。乃字之曰道。

強為名之曰大。

既曰為道。然道為何式。惟有以大字該之。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大曰逝者。言至大至剛之氣。其來自遠。杳不知其所自。故曰逝。逝則無矣。無則不可見。故曰遠。遠既不可思議。而驀然思及我所立者。在天地之中。反以照之。即在我身。故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王居其一焉。

四大不言。獨言立者何。因王為人率。能代天行守。如知縣之親民。故芸芸眾生。禍福都賴王之感化。然王雖能感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言王亦人也。不能離乎地。而地不能離乎天。天不能離乎道。三者。亦一貫之。道法自然者。即來自然之浩氣也。

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

重者。積輕而成者也。猶如樹大十圍。枝葉蕃茂。枝葉雖多。其體輕。根本獨一。其體重。其輕者。若無重者。為之根則雖多必蹼。亦奚以為。此猶言人須培根本。本固枝乃榮。根深葉始茂。根蒂既固。無論何為。皆足以成功。

靜為躁君。

靜者。幽恬。躁者。奔亂。其奔亂。孰使之然。靜以驅之也。凡人安閑貞靜。此可謂優容矣。久必躁生。陰中有陽也。躁久必疲。反歸於靜。陽中有陰也。煉氣法。須照此講究。方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險。

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

古時五帝三王。未有不持重者。不離輜重即冕旒圭紳之比。言其冕旒拘於首。圭執於手。紳垂於下。其徐步雅言之態。有不得不然者。即所謂不離輜重也。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言聖人持重執圭南面。雖有殊榮。處之燕然。不能以此而輕移其身。

奈何以萬乘之君。而以身輕天下。

迨漢晉而下。帝王之輕舉妄動者。不一而足。故皆不能永年。
輕則失臣。

君輕威儀失。則臣僭佞。失其為君之姿。

躁則失君。

躁進者。多僨事。僨事者何能為君。故皆失之。此章用之喻國家。則如所註。用之喻修道。則動靜陰陽之理。全在於是。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

善行者。循乎天理。如大禹之治水。順其流而導之任性自然。如天地之旋轉。萬古常新。何曾有轍迹可尋。

善言無瑕謫。

善言。惟古聖人立言。垂留後世。世人奉為圭臬。萬世無有出其範圍者。自古至今。又有何人能批其瑕謫。所以善言。纔得無疵。

善計不用籌策。

善計。如古聖人教民耕種。教民烹飪。教民為裳。皆為萬世不易之法。

善閉不用關鍵。而不可開。

善閉。即如冬令。萬物閉藏。其何嘗有關鍵。又有何人能具此回天手段。而開之。

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善結。如花纔含苞。其蒂結力甚固。又誰為之結。其氣使然也。在未開之先。誰又能為其解之。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

聖人救人。救在萬世。非救當時。即如大禹治水。萬世獲其益。何嘗有人棄此導疏之法。

常善救物。故無棄物。

天地所生。一草一木皆有用。且萬物均由土中生也。世上又何可棄之。

是謂襲明。

言凡具此力。皆天地重明之造也。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

欲善其人。必見其行之美。方善之。雖曰青出於藍。似有師承。然其行為。則在此人之心術。故善此人。不善其師。

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不善善人者。只取其外表之資。不問其內裏之如何。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

言不以其師為貴。不取其資是愛。雖有智者。鮮不大迷。

是謂要妙。

言世人之智愚。皆在一轉移間。是在修道之要處。妙處。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

知雄守雌者。陰陽二氣。明其升降。制其歧出。以陽維陰。以陰抑陽。其訣即在二六時。動靜呼吸之得法。總以抑陽養陰。守靜止躁為是。言為天下谿者。谿即承注山泉之處。在人則為精髓。所藏之腎臟。總而言之。如此者。煅煉精神。有所歸宿。有此工夫。則可為天下谿。

為天下谿。常德不離。

言能為天下谿。都在不離常德。不離常德者。即不間斷工夫。

復歸於嬰兒。

有此純功。纔能返老還童。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白者。陽也。黑者。陰也。知陽氣之不可浮。即知陰氣非養不藏。為天下式者。乃比喻為天下法。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言常心不貳。則可為法。如此以往。久之氣乃歸宿於先天之本。即無極也。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言榮為外之物。辱乃惟身所受。知榮之不足恃。乃自守辱。為天下谷者。乃言如此。則無物不容。煉氣者。為却邪守正。以一其心。如此則萬慮潛消。藏精之所。則無益不受矣。

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

既能無物不容。諸益悉受。如此為天下谷。藏德乃足。即言工夫常常不移。則精神充足。有還淳返樸之功。

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而為長官。

樸者。固矣。能散而為萬象。此即一本萬殊之理。修煉既成。守則為一。散則成萬。皆祖氣為之也。所以聖人用之而為長官。言聖人之道也。從祖氣得來。為長官。即師也。

故大制不割。

言天地大制。自古即今。從無有矯揉割裂者。人如能成結聖胎。如大制不割者一樣。

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天下者。土壤也。率土壤而為民王者。有德者可居之。無德者必敗之。但眾生皆可率之。而非德不可。或妄思之。自古興替。莫不由德衰乃被人奪。而奪者。乃有德 者也。雖人事。天實成之。故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之苦心焉。為出民水火也。是以不得已而取之。雖然人心向背之不同。但天心早為民籌之熟矣。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神器為寶重之物。有此寶。則可帥人民。失此寶。則無葬身地。故所爭為寶。為此寶者。為倡爭之首惡。故不可為之。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為此寶者。必為寶所敗。執此寶者。必為此寶而失。所謂不垢。即不淨也。

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此八者。物之自然之性。不必人為造作。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言世間。物與人皆有至性。順則安。逆則叛。聖人不為已甚。去甚。即免苛也。不尚奢華。歸淳於樸也。不假雕刻。任物性也。故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為人主之輔弼。其政貴德。故孔子云。以德服人者。民心悅。而終心服之。故管仲。相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可見德之服人。勝於威之偪人。以威偪人。終久必叛。以德服人。終身樂從。凡為輔者。尚德為是。是以不取強兵為用。

其事好還。

世界循環之理。報施不爽毫髮。殺人者。人恒殺之。所謂天理好還。

軍之所處。荊棘生焉。

軍集之地。民不聊生。不啻處眾生於荊棘。且兵兇器也。兵兇戰危。罔有不害民傷天理者。

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為傷天地之和氣也。故軍之所過。次年必凶。凶者。即瘟皇淹旱之災也。

不善者。果而已。不可以取強。

善志天下者。在善果。志果。以勇為果。則悖謬矣。即如古戰國時代。強莫如秦。併吞六國。其威不可謂不大。其勇不可謂不果。試看。轉瞬二世即傾。勇強果能恃乎。

果而勿矜。

雖無勇強之心。而有善果。仍不可矜。矜則取滅。

果而勿伐。

志果可存。而不可稍存征伐之侈望。存則取敗。

果而勿驕。

有志者。不可驕。驕則必敗。

果而不得已。

事到不得已。非以強力不能自保之時。其將奈何。惟以適分而止。

果而勿強。

言既人畏我。則窮冦莫追。不可再強矣。
物壯則老。

譬如物之壯時。為物力極矣。過此則老而朽矣。

是為不道。

言世事至極處。須回首。不然則悖道離經。

不道早已。

言此則自取滅亡之速也。

第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佳兵。猶言利兵也。然兵以利為善。究其用利之果。則在戰必勝。而所以能勝於人者。是在能殺也。既能殺。則死人眾多。既專具死人之獨能。而不為滋生之好。則 其所謂祥者安在哉。所以為不祥之器。然既為不詳之器。則與物理有傷太和之本。物豈有不惡之者乎。物既惡之。而有道德者。豈忍處之。

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

左為陽。生氣也。右為陰。死氣也。君子。乃具有仁心者。居貴左則有好生無已之心。志在雨澤萬民。用兵貴右者。志在殺人。惟恐不盡。故貴右。陰氣勝也。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澹為上。

兵之所蓄。在威武足以鎮人。非到無可奈何之際。始肯兵戈相見。究竟知止為是。故雖用兵。而仍須以恬澹為懷。不可慘忍過殺。

勝而不美。

雖戰勝。則心蹙蹙焉。

而美之者。是樂殺人。

若以勝為美。則全失仁心。仁心既失。將無好報。

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仁心全失。慘酷成性。其何能得志於天下。惟取怒於天下也。
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

吉事尚左者。以左為陽。生氣也。凶事尚右者。右為陰。死氣也。

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

偏將為上將之使。其機皆在上將之心中。偏將有仁心。上將有決心。猶如人身。肝之與膽。肝有仁心不忍為。而膽有決心。而使之為。故稱肝為謀慮之官。膽為決斷之官。既為決斷。則斬釘截鐵。咄嗟立辦。故以凶處之。尚右。而偏將有仁忍之心。故以吉處之。尚左。

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

言有兵。雖勝必蹙。雖利於事。而於仁心有虧。則以喪禮處兵事。而殺人眾多。雖勝必以悲哀泣之。

戰勝以喪禮處之。

此三句。反復申明。古聖人不忍人之心也。

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

道之經常。無倚無偏。道之形身。不幻不變。

樸雖小。天下不敢臣。

樸者。物質純固。道體如是。一本萬殊。由一散萬。大者天地。微者草木。莫不有樸固之性。然其性雖小。而無有更加乎其上者。天下誰敢以臣其樸固之性。

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言侯王為世之表率。若能守樸安純。為萬物之榜樣。則萬物為其所化。莫不自相賓用。斷無競爭也。

天地相合。乃降甘露。

天氣下降。地氣上升。氤氳空際。融化而成甘露。甘露下降。萬物滋榮。此皆太和之氣以養成也。

人莫之令而自均。

甘露之霈。在由和氣養成。其霈自無不均。不均者。戾氣所衝。而不得下降。非天地有所偏也。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

始制天地既成。則有天地之名。而名既有。大象功成。故將知所止。而不可更為。

知止所以不殆。

能知所止。故不過分。不過其分。則無殆。故天地常存不毀。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在於江海也。

比喻大道之於天下。無物不包。萬象畢照。無分鉅細。無所不收。故以江海作比。然江海不擇細流。眾流奔海。無所不涵。道之性亦如是。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其所以能勝人者。智也。智字在能料人之行動。然能料人。此術並非奇特。亦細心善思之使之也。譬如爾等常相聚。則某人如何。某人又如何。細心一思。則可得矣。此之謂智。

自知者。明。

人苦於不自知其能。自知者。惟自己之善。自己揚之。而自己之惡。則不知也。即使自知。亦不肯揚。此者為不知。若能揚自己之惡。以宣於人者。人有指責。己則改之。則謂自知。能自知者。諸惡不作。可為明矣。

勝人者。有力。

此勝字。並非以武力勝人之謂。此勝字。乃好學不倦。樂善不疲之謂也。言有善心勝人。必欲功行有力。功行有力。則前程未可限量。既無止境。則學力益高。功行愈大。所以言勝人者有力。

自勝者。強。

有勝人之力。必有自強之心。既勝人。而己亦勝。既知自勝。則功力愈強。精神愈壯。所以言自勝者強。

知足者。富。

人但不知足。所以貪心無厭。貪既無厭。而貪得者。未得。未死者。先亡也。死則可矣。但不可亡。死不過元神出竅。而亡則火滅燈消。輕烟野馬。相逐飛散。於無 形也。所以不但不富。而福未得身先當其禍矣。若知足者。則不然。知足者。只知身不寒。腹不饑。溫飽終日。則足矣。其餘所有者。皆有餘物。並不視為己有。既 不視為己有。而反堆積於前。豈不為富哉。

強行者。有志。

此強字。並非強暴之謂。乃自強之謂也。譬諸修道。非有強心。果心。不可。無強心。則無進步。無進步。則生怠惰。無果心。則難圖終。不能圖終。道必中止。所以言。事非自己強行。則必有志也。

不失其所者。久。

言人要有恒心。有恒者。無怠惰。無惰怠。則必勤。勤則有功。功深則可垂久。不失其所。即不失其恒心也。

死而不亡者。壽。

人死云亡。人未死。則不云亡。殊不知。行尸走肉。皆謂之已死。雖其夜氣猶存。而心早死矣。所以悲莫大於心死。軀殼未死。而心先亡。焉得不云死哉。雖軀殼能 行。其與死人無異。此之謂雖生猶死。若古之聖賢。軀殼早已成灰。而靈感昭垂。直至今日。歷數千年之久。人莫不敬之如生。其軀殼雖死心未死也。所以雖死猶 生。能明此理。則不必採商山之芝。貯銅盤之露。而求長生矣。

第三十四章

大道汎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

天地大氣充塞左右上下。無不周密。萬物滋生。皆恃浩然之氣。稍離傾刻即死。所以和風養萬物。和風。即浩然之氣也。疾風能殺萬物。疾風。即天地之戾氣。人在 風中而不知風。猶魚在水中而不知有水。所以孟子云。夫志氣之帥也。至大至剛以至養。塞乎天地之間。萬物非此不生。非此不滅。

而不辭。

天地為萬物之主宰。萬物負累於天地。而天地不辭其勞。所以天有好生之德。

功成不名有。

如此結構。如此締造。大功垂世。而不以名邀於人間。

衣被萬物。而不為主。

言天地之德。如以衣被萬物。使其溫和以生。然德雖如此。而不為主。言功德其大無與倫比。尚且不肯自居以為主。

常無欲。可名於小。

天地本無私欲。在人則稱大名。而天地仍言。無私欲乃名之小者。是謙虛之謂也。

萬物歸兮。而不為主。可名於大。

言萬物皆歸於天地。而天地仍不恃為己能。仍不為主。如此寬讓。可名於大矣。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言天地聖賢。無論何等化參宇宙。德被萬象之大功。皆不肯自居自功。自龎自大。聖賢雖不以大自居。而萬物莫不仰其大造。故雖不自為大。終必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

大象。即天地之大象也。天下往者。是言天之下。四面八方。無不賴大象以成之。所以萬物滋生。即賴大象成之。

往而不害。安乎泰。

言大象所往攸宜。而無害處。萬物被大象之培植。挻生各得其所。而無爭奪。所以能各安乎泰運。而能悠久。歷萬年而不滅其性。

樂與餌。過客止。

天地之大象。歷萬古而不變。視之無形。聽之無聲。食之無味。居然主持若是之久且大。若夫樂聲。人之所喜聞也。美餌人之所適口也。然既悅於耳。又悅於口。其 樂較之大象不聞不見者。奚啻冰炭之相反。然彼雖不足聽聞。而悠久。足以歷古今不變。樂餌雖美。然亦如過客之去止。不過一時耳。豈能以悅於一時者。而喪悠久 之事業。今之人。只如此。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

道者。天道也。其為道。在利萬物。有何味之可嘗。然天下至有味者。皆從至無味中產生。土至無味者也。而萬物皆由土中生。豈非至無味。而能生至有味者乎。道即如土。所以淡乎其無味。

視之不可見。

大道曰鴻濛。其為質不過氣耳。視之何可得見。

聽之不可聞。

大道無聲。所撫育在眾生。聽之何可得聞。

用之而不既。

然大道雖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而利用之途。則大矣。試問天下萬物眾生。何莫非大道生之。不特生之。且覆載之。而歷久不改。且無涯既。其寬大參天地。包宇宙。莫與倫比。其用之。何可尋其既。

第三十六章

將欲噏之。必固張之。

噏者。合也。張者。開也。若欲其開。必先其合。無合而何謂開。有合方有開。欲使之張。何術可能。惟必使其噏。既噏。則生自然之開力。譬諸盜賊。其為盜。非 出於本心。為盜必有以使之。果能政簡刑清。膏澤溥及。德足以化人。恩足以感人。則何人尚肯為盜。惟重刑苛政。厚稅歛。酷民生。乃直令其為盜。然後殺之。是 直養而害之也。養其惡。使之足能殺身。而後擒而殺之。是欲噏者。使之開張也。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

欲其弱。非強不見。欲使之弱。則使之強。極而後因其強。而箝制以為弱。譬諸草木欲其強。非十年樹木。其果強矣。而又欲弱之。則斧鋸相加。何之不可。豈弱而已哉。

將欲廢之。必故興之。

欲成一事。則興一事。興矣。則廢將至矣。興者。即廢之機也。世事所不可廢者。為功。德。言。其餘每興必廢。欲使之廢。則非興之不可。

將欲奪之。必固與之。

夫無與。則無奪。有奪。則必由與而生焉。奪與乃循環之理。既與之。而必奪。不與。即無奪也。

是謂微明。

以上四者 皆太上言世事之譎詐奸險。鄭莊公。欲殺其弟公叔段。不以明見殺。而故使其放蕩驕縱。無惡不作。國人皆惡之曰。可殺。然後殺之。是無不公。然姑息養縱。故意 使之作惡。而後宣其罪而害之。是孰之罪。殺之者之罪也。前言四節。皆言世人陰險。欲害人必成其惡。我不殺之。使人之刀以殺之也。所謂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 我而死。是誰之過歟。是謂微明者。言其機甚微。其力更大。

柔弱勝剛強。

以上所言。皆以柔弱能以制人。為世界之蟊賊。道家之蠧魚。

魚不可脫於淵。

魚水中物也。出水即死。人之陰險用人者。使其不能脫其掌握。猶魚之不能脫水也。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言雖險詐當前。而我利器不稍露象。其雖險詐百出。又豈奈我何哉。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道體至靜。若呆。若癡。靜而無作。然其放之則彌六合。覆載之中。萬物眾生。何莫由道為而生之。大之天地。小之草芥。皆係禀道體而生。雖曰無為。而實無不為之。

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

侯王。表率天地生民之領挈。若能守天道。合天心。代天宣化。皆賴斯人。以眾生之心為心。以萬物之性為性。上體天心。下遂民願。則萬物被化。垂久而能自化。所謂中庸之道也。道得中庸。天下治平。而太平之象呈矣。

化而欲作。

民獲承平之樂。久而生奢。悅性怡情之事舉焉。既日以悅性怡情之事為樂。則爭尚繁華。既尚。則暴殄隨之。將無知止。

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

當此繁華富麗之時。為侯王者。當有以止之。止之之法維何。惟有令民還淳返樸。庶知止不殆。與天道無傷。

無名之樸。亦將不欲。

以淳樸示民。而民既尚繁華。久成習慣。欲以淳樸改其繁華。誠所不易。所以民亦將不欲。值此時惟有以德兼化。而能以己作則。則民咸向化矣。

不以欲爭。天下自正。

侯王既代天宣化。俯從民心。不以己欲。而強民欲。不以益己。而損民生。總以民心為天心。順而施之則天下自正矣。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上德者。大德也。大德在覆載之中。溫溫煦煦。布濩大地。以生萬物。溟溟漠漠。含養噓拂。無微不至。所以有德者。是上德不自居為有德也。

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下德者人之德也。施德與人。耿耿胸中。必希報復。既自希人之報。則自以為德。口口不失。如此則為無德。

上德為之。而無以為。

仍反復言上德廣大。溫煦萬物。而無為。實乃無不為。而萬物。無由測其何以為之象。由萬物視之。實不為耳。

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人之德。稍施與人。則為不勝為。既為之勞。而希之甚。所以有以為。
尚仁為之而無以為。尚義為之而有以為。

仁者。主於慈愛。既慈。則惠廣。惠廣。非戔戔者所能為。所謂博愛無為。義者。主於斷制。仁愛於先。則有斷制隨後。既主斷制。則有遏止之力。既施遏止之力。則加斷制於人。所以有為。

尚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

仁後有義之斷制。義後有禮之規正。上古有仁。中古有義。而禮闕然。嗣後周公制禮。以規民教。而民初受。不知禮為何物。視為怪異之舉。所以皆攘臂而仍其舊。可見政之不易變也。

故道失而後德。

上古言道。中古道失而尚德。

德失而後仁。

世風遞降。人心不古。乃德亦失。而後有仁繼之。

仁失而後義。

再次失仁。則尤有義續之。

義失而後禮。

其次義亦失。不得已繼之以禮。以止頹風。
夫禮者。忠信之薄也。

禮為仁義之後勁。既以禮治人。則形式尚矣。久之必成虛偽之作。所以言為忠信之薄也。

亂之首也。

禮至而今。幾同虛設。不如古之無禮。
前識者。道之華。愚之始也。

制禮乃具有前識。乃不過為道之華表。實乃愚人之始。

是以大丈夫居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處其華。

大丈夫者。亦只太上可稱。寍實毋華。人當奉為圭臬。

故去彼取此。

此章。太上反復言世風遞降。江河日下之理。無非勉人反古之意。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

昔者。無極之初也。一以致靜。一氣渾沌。聚精。乃有太極。太極之有。以得一而生也。

天得一以清。

既有太極。則兩儀而分天地。清輕之氣上升。則為天。天得陽氣之一。所以清。

地得一以寧。

地得陰之一。陰主靜。所以寧。

神得一以靈。

天地之中。大氣為神。神足充宇宙。萬物賴之以生。所以謂靈。

谷得一以盈。

谷者。山川江海也。具固有之精神。吸收細澤。得精之一。所以盈。

萬物得一以生。

萬物一本萬殊。然得具一本之性。乃各為其生。各得己之一氣。所以生。

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

侯王。宣天理。化人民者也。能得一致之性。則以貞守不貳。既以一治民。而貞正之德溥矣。所以為天下貞。

其致之一也。

言以上五者。皆以一為是。然致一之道。同出一轍。

天無以清。將恐裂。

天不得清氣之養。則必崩。

地無以寧。將恐發。

地不得陰氣之固。則發裂為坼。而地陷。

神無以靈。將恐歇。

天地之中。無神氣以化。萬物。則將歇止。

谷無以盈。將恐竭。

谷不得眾流之奉。則來原休止而竭矣。

萬物無以生。將恐滅。

萬物若不得大氣之養。則滅絶矣。

侯王無以貞。貴高將恐蹙。

侯王若不貞守。則貴高必顛。
故貴以賤為本。

凡貴者。皆自賤中來。而後乃貴。

高以下為基。

雖山之高。則必由寸土而成。

侯王自謂。孤寡不榖。

侯王為天下之獨夫。所以稱孤寡。然自居則不榖。不榖則食絶也。

此以賤為本。非乎。

言以上所言。皆從根據論之。其理孰能非之。

故致數車。無車不欲。

言天地皆轉樞如車輪。周而復始。

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貴者。如琭琭之玉。賤者。如落落之石。凡此章。皆言根本之理也。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

反者。反復也。凡百有正。即有反。譬如動之反面。即是靜。靜之反面又是動。大道之動人不知。人所知者。以動為動也。而不知動之來歷。乃由靜中生也。返本還 元。靜即是動。人在動中。而不知動。由天地之靜。以維繫天地。日夜無時不動。旋轉似車輪。其快如風。人在其中。何嘗知天地之動。然此動不能有止。偶然一 止。則天昏地暗。山崩水笑。不但無寒暑歲序。則萬物亦將滅亡矣。所以言。反者道之動。是反觀也。

弱者。道之用。

人知有強為用。而不知強由弱生。所以致強者。弱致之也。宇宙之外。大氣至弱。雖弱而能包舉天地。內而能生長萬物。何莫非至弱之氣為之。而能使之強也。所以言。弱者道之用。

天下萬物生於有。

天下萬物。胚生於天地之初有。由有天地。而有萬物。即天地之大。亦由有中生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天一生水。地二生火。火生土。木為三數。凡此皆由有中生也。

有生於無。

凡此天地萬物皆生於有。而有又從何生。有實生於無。無即道也。道即氣也。所以言。一以致之。追本窮源如此。太上不厭數言之。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上士。有德之士也。有德者。心地開朗。聞道則喜。故聞必勤行。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中士。為上士之次者。不若上士有德。不過一知半解。所以聞道。似乎罕聞。既聞道言。然而不能解。所以半信半疑。道使中士聞之。在若存若亡之間。

下士聞道。大笑之。

下士質僅中樸。何可以道言聞。聞之而不知。所以則大笑為虛妄。

不笑不足以為道。

道為高尚之學。愚下之人罕解。本不可使聞之。聞而大笑。因其笑。乃顯道之高妙。

故建言有之。

建言。乃古之立言者。立言在三不朽之一。所以可以為有。

明道若昧。

明道之士。行為高尚。為愚下者所希見。希見則以為怪。與世難合。愚下者。將以昧昧者目之。殊不知明於道。乃昧於俗也。

進道若退。

既學道矣。功業日進。何以言退。在愚下者。目之為退。在高尚者視之。乃道正進也。

夷道若類。

夷者。平易也。道之高妙。下人難知。以為天地之道。於其他小道相類。殊不知大道平如水。無所不備。所以下人視之。謂其於道類也。

上德若谷。

道之德。深若山谷。絶無底蘊。

大白若辱。

自潔之士。不染繊塵。而自居若受辱之拘謹。乃足德之士也。
廣德若不足。

若足德之士。所行皆博愛普德之行。而可謂足矣。而已虛心。惟恐仍不足。

建德若偷。

本建德也。終日勞不勝勞。仍自謙曰偷安。
質直若渝。

質直。樸固之人也。人既樸固。所為無不頑鈍。所以其事不顯。若渝之渙也。

大方無隅。

方物皆有圭角。惟大方處中無隅。天豈有角也。所謂大方者。即天也。
大器晚成。

物之至巨。其成也晚。為不能小就。
大音希聲。

雷霆。為音之至巨者也。必待時而發。斷無瑣屑。所謂大音希聲。
大象無形。

大象。即天地之象也。天地之象有形。而舉天地者之象無形。
夫唯道。善貸且成。

天下之物。皆有竭時。惟天道應需萬物。用之不竭。故且成之。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

道之生。由於渾涵之一氣。

一生二。

由一氣而生陰陽。則為二矣。

二生三。

陰陽和合而生形。

三生萬物。

由形而生萬物。所謂天地人三才者也。

萬物負陰而抱陽。

物之生。由於陰陽交媾也。由陰得陽氣乃生。故物皆生於地也。雖有天之陽。無地之陰。則不能生。

沖氣以為和。

凡此三者。皆由大道沖和之氣以貫之。
人之所惡。惟孤寡不榖。

言人心之所惡者。惟獨出己見。自謂孤寡。自尊妄大。不榖者。即不得人民之奉也。

而王公以為稱。

雖孤寡為人民之所惡。而率人民者以為名稱。以孤寡而名人率。是令其知高由卑以成之也。是令率人民者。以謙和下逮也。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

言物理之損益消長有時。不得違物之性而謬之也。謬之則凶。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太上自言。人之教民以德。我豈非人乎。而不能謙尊而光。教民以德者也。

強梁者不得其死。

凡人之強暴者。凶災日隨。逞一時之忿。而毀百年之身。所以強暴者。鮮有得善終者也。

吾將以為教父 。

言世人強暴若此。若不早化。則將以暴學暴。而成強梁世界。故太上以為教父。父者。即先也。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

氣。柔物也。天地。剛物也。氣能舉天地。豈非至柔能反至剛乎。人之氣。亦柔物也。而人能以行動視聽。以及生活。無非此至柔之氣使然。氣為至柔。而又無形。 即以人身論之。周身血為有形者也。而血之周流不息。佈滿周身。建軍如常。其能使血如此者。皆氣為之也。所謂無形能使有形。即此之謂。

無有入於無間。

無者。氣也。有者。形也。此二者。同入於無間。無形使有形。至弱制至剛。總根皆在無之中。生也由無形。滅也歸無形。豈非無有入於無間乎。

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

太上大悟曰。天下之理。有為由無為而主之。剛由柔主之。有由無生之。凡生此推求本源。乃知無為勝於有為。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

不言者。即寒暑溫涼也。並無言教。而能使萬物井然有條。無為之益。渾然大氣。無形無為。而能使萬象環生。

天下希及之。

言凡以上所云。惟天地能之。而人則莫能及其萬一矣。所以言。天之下鮮有能及之者。

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

人生一世。孰不愛名。但名與事功並傳。則庶不負此名字。若終日奔馳營取。只為釣名沽譽。且亡其身。遽至人亡名滅。若此名者。乃取巧餙於人。並無毫末利人。所以不若守本來之身。不為此虛餙之名。庶乎尚可保。則仍屬身親矣。

身與貨孰多。

貪得無己。人所恒為。蹈此害者。十居八九。一往直前。勢非頭撞南牆。不知回顧。若此者流。為他人居積。作兒孫馬牛。卒至身疆氣絶。仍自赤條條而去。則貨雖多。而毀身。何若守本來之身為愈也。

得與亡孰病。

此句。承上句貪字而來。人之慾望。得之惟恐不多。求之惟恐不得。既得矣。復興望蜀之思。乃自得者失。而求者渺。徒勞一番。身為求而病。則實得之病也。起初不得不求。焉有病為。

是故甚愛必大費。

人之所好過分。為嗜。嗜者。喫也。是直欲將所好者而吞之。斯為甚愛。然愛既如此之甚。耗心思。費時光。甚至以身殉所好。斯不為大費矣乎。

多藏必厚亡。

物貴流通。而為愛者。深藏不露。斯犯物之忌。久而必散亡。以上數病。以一貪字該之。

知足不辱。

人能知足則不貪。不貪辱從何來。

知止不殆。

人能有止。則不過分。自無殆絶之病。

可以長久。

言人能知足知止。則以上諸病皆無。自然長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

大成者。天地之道也。範萬物而無迹。納萬有而若虛。此無他。盛德以化神也。視之若缺。乃集大成。神光匿彩也。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大盈者。指天地之氣而言也。大氣充塞宇宙。人不能見。萬物恃之而生。其充也滿。乃能致物之力。而人視之若虛。然用之無窮無巳。沖。即虛也。

大直若屈。

日月之光直。天地之道直。而能迴環繚繞。磅礡充塞人寰。而無曲不入。無微不燭。以人視之而若屈也。

大巧若拙。

巧無過天地。其間萬象。何莫非天地之巧以造成之。然在人視之。其未嘗有作也。以兩間大塊視之。其拙人間見之。又何在乎言之也。豈不知隱神含力。皆在實地。人豈知之。

大辯若訥。

至人無辯無爭。殊不知神之所通。力之所到。巳較辯白空言為優。此不辯勝如辯也。以人視之。見其不辯以為若訥。其實涵養以拒之矣。

燥勝寒。靜勝熱。

以上數言。以此二句收之。前言若缺。若拙。若訥等。皆反照之辭也。究竟煉道之功。在實地不尚虛文。所以言。寒非燥不可勝。燥者。真火也。火能除寒。所以即言靜能除蒸。一動即一燥。一靜即能除燥。兩兩相連。貫串不息。

清靜為天下正。

此句總結上文。言諸般巧拙作為。以清靜二字統括之。皆在反面。乃有實際。煉道人須味此言。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

天下有道無道。皆在王侯。何謂有道。順輿情。合道德。所謂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不背經常。俯察民意。補敝救偏。視民如赤子。守德若執圭。則天下甯謐。走馬只可力田。絶無奔馳之用。

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王侯背道離經。以獨心為天下心。以獨意為天下意。肆行無忌。不顧民生。於是隱患伏焉。迨一鼓而發。遂致莫遏其勢。則徧荒郊皆戎馬矣。究其致叛之由。

則罪莫大於可欲。

可欲者。即以功名蠱人也。以功名蠱人。人羨而樂從其惡。所謂上有好之。下必甚焉。以惡濟惡。桀紂之道出。焉得不叛。

禍莫大於不知足。

人之思欲久。得而不足。即謂之貪。然貪之既久。無論傷天害理。惟取達我所欲而得之為止。如此則禍生焉。

咎莫大於欲得。

舉其欲得之一。較可欲。不知足。雖少差。而貪與不知足之漸。則由欲得而起。故太上。僅以咎字冠本句之首。以其較貪欲不足。輕也。

不知足。知足常足。

人既能知足。則諸事必退一步想。既退一步想。則無不知足。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

聖人心志為神。清靜在躬。閉目提神。胸中萬物皆備。此即修身達道之理所致。又何必出戶徧遊天下。而始知有名山大川。所謂盛德化神也。

不窺牖。見天道。

心明神朗。用之散而為萬。歛之則歸一本。心與天道合。氣與天地通。則不特生之久。且何必窺牖。乃見天道。

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人之行萬里。徧山川皆足跡。則所見不可謂不廣。所行不可謂不遠。然所見所知有窮。氣力易涸。何若歛元真。守大道。默坐一室。閉目凝神。何所不見。何所不有。此語為煉道之真理。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

神所通也。

不見而名。

氣所致也。

不為而成。

神志合而所致也。此章。純以引喻總括之。心通神。神致力。力致氣而已。煉道人。當默悟之。

第四十八章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

為學日益者。博覽多知。日學日益。為學日多。則所見既廣。所學益精。精益求精。至於物極而後敝已。若為道者不然。道取乎純。純乃至一。雖然包涵萬有。要皆歸乎一本。一本萬殊。道之為用也如此。

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

萬物。萬象。徧寰宇宙。氣散為萬道霞光也。散之如此。收之則歸一本。言損之又損者。是歛靜抱一。去其蕃之末。而守一之真。既有一真。則萬象悉由此出。歛而守之。匿彩韜光。視為無為。

無為。則無不為之矣。

此句。承上句而言。言人視天道無為。其實無不為之矣。

故取天下常以無事。

然有天下。而率人民者。亦當無為而治。使萬兆一心。乃上合天道。下符人德。若舜禹之有天下也。

及其有事。則不足以取天下。

有事者。國家多事之時也。事多人心散。人心散。則道離。既離道。乃畔經常起。如此亂象環生。何能取有天下。徒事征伐以害身。而傷天和也。

第四十九章

聖人無常心。

太上。言上古治世之聖人。無任性獨專之心。其心。視天心。民心。為轉移。天之所之。民之向之。何如。則聖人之心亦何如。所以上古無專制之義。以民為本也。

以百姓心為心。

此句。承上句而言。言食為民天。民為邦本。本固邦甯。此千古不易之理也。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率民以王。善與不善。皆視王侯之德化。果德盛義孚。則民未有不被感化而為者也。若殘苛暴戾。則德義滅亡。適足教民為盜。何能感人作福。此之謂。上有好之。下必甚焉。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

信為人之本。與禮為教本同一義。信足以孚民。則國無諑謠。民心貼服。絶無背叛。若信失。則心離。心離必叛。未有不忘國本者。既忘。則亡矣。所以誠信之根。亦在王侯之教育。教育敦信固本。則德信矣。

聖人之在天下。惵惵為天下渾其心。

言聖人之治天下。遑遑然。極力教民以淳樸。使其不染奢侈。

百姓皆注其耳目。

此所謂。近硃赤。近墨黑。有治君。斷無謬民。謂民皆傾耳仰目。以聽教誨。

聖人皆孩之。

言聖人視百姓皆如赤子。所以視民如傷也。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

出者。氣至而伸也。所以生。入者。氣往而寂也。所以死。若氣循環不息。則生生不巳。週流復始。而無死矣。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生之徒者。所生之類也。天地萬物。悉秉陰陽而生。陰陽者。水火也。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七六合為十三。乃成象也。

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

言人之生。秉乎一奇一耦。而天地亦然。動者。消耗不長之謂。動久不還者。則元真殆。既殆。乃死。日十有三者。言仍為火耗氣遏。既遏。則陰氣獨盛。陰氣用事。爝火有光。一線真陽滅絶。焉能不死。

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此句。以天地生生厚載為喻。天地無為。以日月為功。東出西入。週流不息。所以天地歷萬古而長存。日者火也。月者水也。水火既濟。以舉其體。而生萬物。夫何故不如人之死。以其水火之真精不耗也。

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

此節。承上文而伸其意。言人能攝生以養其真元。雖兕虎甲兵而無所懼。所以然者。真氣勝於庶物。亦先聲奪人之喻。所以物畏避之。

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

此三者。在乎人得而可傷。若功深氣充。神完力足者。一團精神。含如舍利。命由我立。欲隱則隱。欲顯則顯。生死不干。無生無死。而區區之虎兕甲兵。有何所用事矣。

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此句。總結全章。言人能煉到功深。並置生死於無聞。放之則遊世界。歛之收入一身。而何死地之有。此章。太上勉人為道之辭。煉功者。須三復斯言。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

道者。統天地之名也。生者。資生之始也。

德蓄之。

德者。真實無妄之謂也。蓄者。含煦萬物於中也。

物形之。

有資生。而及含煦。則品物咸章。而成形矣。

勢成之。

萬物條達。發蔚蓬生。以成其勢矣。
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

言萬物由道德而資始。所以道德至可貴也。
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道德之尊貴。為萬世莫移之定評。而何以使然。以其秉至公而無私。自為而不假令。純出自然之能力。所以天地無私。自為而不假令。純出自然之能力。所以天地無為。而遂萬物自然之性也。

故道生之。德蓄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

此節。承上節引伸而言之。極贊道德之至。言道既生。則蓄之以德。既獲德。則有腜胎。既有形。而復長之。以達其萌。既萌而復培育之。既育而必使之成。既成而後使之熟。熟則渾全矣。且必加養而含煦之。既煦。而又覆而護之。凡此皆道德之能力也。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元德。

夫神明天地生物。任其自然。絶不假強迫之力。費如此精力。自生而敝。無微不至。以葆其真。可謂費之極矣。而且生而不為己有。為而不恃己功。長而不宰割。所以為元德。不有。不恃。不宰。三者。註詳第十章。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

始者。道之生也。為母者。所生之形也。上卷有曰。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即此之謂也。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母者。神也。氣者。子也。神氣相抱。生生不已。言也不詳。與事何益。所言神者。。即人之心。所言氣者。即人之肺。肺金與心火。雖相尅而實相生。火能煉金。 即是神能生氣。有此神。則有此氣。無此神。則氣亦無人之修道。全仗神氣相抱。若神與氣離。則全功盡棄。惟神得養乃存。氣得固乃剛。既養此神則力足。能保此 氣則神完。神完力足。則然後由我所用。斯近道矣。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

兌為金竅。乃六神出入之門。言能塞其兌竅。則六賊不侵。既不侵。則無擾。無擾則神寧。神寧以葆其真。則不勤之益也。

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

開其兌者。開其兌金之門。以求事事為濟。既事事皆以濟為慾望。則耗神消氣。神氣消亡。則終身不可救矣。

見小曰明。

見小者。見其萌長之微。以知其果。言人煉道有方。則不但洞明世事之微機。即預測事之終結無不響應。

守柔曰強。

能守其至柔之氣以至剛。則無堅不破。

用其光。復歸其明。

言道人所用者。神氣之光也。不用。則收視反聽以守其真。

無遺身殃。

言如此則無所遺之殃。以及其身。

是謂襲常。

言道人當如此以守其常。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

使我者。太上自謂之辭。介然者。是猶言頃刻也。有知。是偶然於頃刻中。忽然得大道一隙之光。

行於大道。惟施是畏。

言我雖偶然獲見大道一隙光明。我雖知矣。而毅然行之。而不知實施之難。太上言道之不易求也。雖能得一知半解。如見一隙光明。於是行之。道而至實施。則畏難矣。可見道不易求。

大道甚夷。而民好徑。

言大道甚夷者。平也。庸也。大道本乎中庸。看之易而實難。雖難。甚平無險。而民好徑。乃人畏難。捨大道而不行。偏由小徑而走。小徑。即邪道也。小徑雖捷。鮮有不險者。

朝甚賒。

朝甚賒者。即奢也。以此句引下文。

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佩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道夸。

言後世之人。惟尚奢侈。不務淳樸。雖田荒而不耕。雖倉虛而不積。不耕。不精。食之本絶而不顧。惟仍日講奢華。乃服文綵錦繡之衣。佩美麗之劍。且貪貨財而不足。只求其末。不修其本。凡如此者。是謂道夸。言此種人。以道夸張。為道之賊。

非道也哉。

所以太上嘆息曰。此等人實非道也哉者。是餘嘆之辭。直擯此等人於道門之外。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

建者。所建設之德基也。所以立德不朽。又何能拔之。此之謂善建。

善抱者不脫。

抱。乃抱守一之真。守一乃純。純而不離。何能脫。

子孫祭祀不輟。

言如此立德守真。則子孫昌盛。祭祀不輟。即不絶也。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

修之於身者。修己之德行。身以德立。則不但葆真不死。且無往不宜。

修之於家。其德乃餘。

德修於家。蔭及子孫。所以積德勝遺金。德有餘。子孫昌。職此故耳。

修之於鄉。其德乃長。

德修於鄉。所以一方受福。其德長垂悠久。

修之於國。其德乃豐。

德修於國。民蒙其福。豐功偉烈。其德廣矣。

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若德修於天下。則萬物眾生蒙其福。則有如如來之普度矣。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

此觀字。作法字解。言修德之人。以身作則。以觀示法。此皆推廣上文之辭。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

太上曰。吾以何則知天下如此而然。

以此。

曰以此者。是非以德不行也。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諄德之人。氣象渾厚。猶如始生之嬰兒。其天真爛熳。一團精神凝結。無所謂痛癢污潔。只知以睡為食。以啼為飲。其舉動心思。純出自天性。毫無造作。若煉道之已成者。

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攖鳥不搏。

不螯者。無痛不知其螯也。不據。無畏其為獸之食。不搏。不足為鳥所搏噬。此三者。皆深言德厚功深之人。比如赤子之模樣。 

骨弱筋柔而握固。

雖骨弱筋柔。而把握牢固。

未知牝牡之合而峻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嗌不嗄。和之至也。

不知牝與牡。而更不知合而竣。作竣。赤子陰也。言赤子無知。而陰陽畢具。既成立之後順而施之則生胎。逆而攝之則成丹。究其施攝之端。無非形為心役。終日號而嗌不嗄。嗌者。咽也。嗄者。聲索之變也。言赤子日號而嗌不嗄。純出於衷之和。非若已破之精神。號而音變。

知和曰常。

知其氣之和。則知常為不貳不息之用。

知常曰明。

知天道以和生萬物。則常為不息之恒。明此陰陽互根之理。則世事無不洞明。

益生曰祥。

益生者。長生也。人能長生。則為人中之瑞。祥。善也。既善長生。則修身立命。奪天地生殺之權。煉氣歸神。得長生不壞之道。

心使氣曰強。

長生不朽。斯強至矣。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此末三句。註詳第三十章。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大道非言語所能盡。亦非言語所能傳。要在心領神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深悟道旨者。絶不言道與人。惟有一知半解者。以為已得道理。遂喋喋向人稱已之能。其無道理。不問可知矣。

塞其兌。閉其門。

此二句註詳第五十二章。
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元同。

銳者。強志也。紛者。勞擾也。光者。謙尊也。塵者。萬象皆可羣也。總言德足之人。強銳必銼而為柔。紛擾必解而為靜。處世必謙和而光靄。行止必與塵世萬物無有不合。所謂道成而德厚。無所不可。隨寓而安。

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疎。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此又伸言元同之意辭。言德厚道高之人。無所謂親。疎。利。害。貴。賤也。與天地同心。何貴賤之有哉。所以為天下貴之至也。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國。

正崇則邪闢。

以奇用兵。

兵不出奇。無以制勝。

以無事取天下。

以德服人。民皆向之。不用事。而天下自得。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太上曰。吾以何則而能知其然。曰以此者。言以德自治也。
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貪。

忌諱者。猜嫌也。猜嫌起則多爭。致爭由貪。所以言彌貪者。不勝其多也。

人多利器。國家昏亂。

利器者。智。權。術。能。也。國多智能。則愈出愈奇。爭奇鬥勝。國家昏蔽而亂矣。

人多技巧。奇物滋多。

以技巧奪天工。愈出而愈不可思議。而自愈奇。則犯造物之忌矣。自此則敝還原矣。

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法令雖細而且精。森而且嚴。而盜賊反多。
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無端出智爭能。有如理絲。愈治愈亂。何若無為。

我好靜。而民自正。

在上者。靜恬無事。民自隨效法於上。上無邪。下焉有不自正者乎。

我無事。而民自富。

各食其力。無苛徵厚歛。而民何能不富。

我無欲。而民自樸。

上有好之。下必甚焉。而上無欲。下民何能不守樸誠。此章。純言以德化人。不必造作無端之擾。只以無為。而勝有為。可矣。

第五十八章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

政者。範民之設施也。悶者。渾樸也。上古五帝三王。率民以德。其政至簡。無吹毛求疵之苛虐。所以上樸下淳。樂樂熙熙。共登袵席。其安泰也恒久。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自三王以下。政尚繁瑣。察而明之。惟恐不周。屬之政繁。而民反缺缺。忽也。言有如此善美之政而範民。而其民反忽略之。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禍福本相因而相濟。語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此即相因相生之理也。

孰知其極。

言此種道理。誰能測其極處。

其無正也。

以其無正。則反復相因。即物極必反之理。

正復為奇。善復為妖。

此復申言上文禍福倚伏之意。言正者。中立不倚之態。及至極處。反而為奇。奇者。倚斜之貎。善者。祥也。祥則為瑞。及至極處。反而為妖。妖者。魔孽也。

人之迷。其日固久。

言正復。善復。為循環自然之理。在無德者。則迷之而不醒。雖久不明。若德足者。則視為恒有也。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

聖人處世。純任自然。雖方而不割其礙處。故無截止也。

廉而不劌。

劌者。傷也。聖人處世廉明。而無傷於人。

直而不肆。

肆者。徑行也聖人之道直。而無任行不諱之處。

光而不耀。

含蓄光華。絶不炫耀於人以自逞。此章。純以含德履厚為辭。則無以上諸弊。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

治人。事天。處乎其間而掌樞紐者。惟有王侯。非得人天鎔化翕合為一。則其國不治。故上體天心。下孚民意。為侯王之專責焉。

莫若嗇。

嗇者。德隱不顯者也。中庸所謂費而隱。即是此意。
夫唯嗇。是謂早服。

言為侯王。雖德行感天化人。亦在含蓄不逞。惟其不逞。則只有誠之一字存乎寸心。是人天早服其誠矣。

早服。謂之重積德。

雖能早服人天。是皆由德積誠專所致。

重積德。則無不克。

德行圓滿。所向咸宜。是無不可。即中庸所謂克明峻德。

無不克。則莫知其極。

德足誠果。所行正未有限量也。

莫知其極。可以有國。

具此峻德。人民孰不崇拜。不求國而國自有。所謂有德者居之也。

有國之母。可以長久。

母者。儀型也。言有此儀型。雖代相傳。只本一脈。故可長久。

是謂根深固蒂。

言如此之國。其無穩固如磐石也。

長生久世之道。

若具如此德行。大之為國。次之保身。但能長生久世。其煉道之功亦如此。

第六十章

治大國。若烹小鮮。

國大必千乘萬乘。其土地之廣。人民之眾。自不待言矣。為之君者。雖日理萬畿。而尚或不周。乃言若烹鮮之易。是非以德行化天下。以無為治有為。則不克臻此也。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

此又承上文而伸言之。上文言國大而治易。係皆由君之厚德載福所致。所以雖言以道莅天下。是言以國君之德導天下。則離照當空。諸邪自然退避。鬼者。小人之喻也。言有此大德以霈天下。民皆熙樂。雖有奸邪而不能逞。所以無從施其技倆。是謂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

國有君子。事君。治民。無往不以民意為歸。所以重在和民。民既和。焉有為非之小人出。簡而言之。非無小人。而小人皆被君子之德化也。所以言非鬼不神。而神聖之大德。使其不傷人耳。

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

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在國有德君。必化德民。無往而非禎祥之氣。若無德者執國。則德輕而殄重。甚或妖孽頻興。其鬼乃真弄人。而神其技 矣。茍使鬼不傷人。而在神明之君子不傷人。神明之君子不傷人。乃在聖明之國君不傷人。一本萬殊。萬殊仍歸一本也。

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君民一致。上德下純。舉國皆以德為本。故能交相歸宿。而無憾怨。所以治也。

第六十一章

大國者。下流。

處千乘萬乘之大國。勢大位尊。稍一矜持。則凌虐在下者之形現。此即種禍之因也。必須胸襟如海。和靄與恩威並濟。則收下流歸海之效。

天下之交。天下之牝也。

天下之交者。陰陽也。陽無陰則無所歸宿。陰無陽則無所依。必互相交接。斯得陽生陰長之妙。故交以天下之牝。牝者。陰也。陽之所奔歸。故言天下之交。天下之牝。

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

牝陰而牡陽。陰主靜。陽主動。陽以動多所耗。陰以靜得所養。故陽不勝陰。

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而取大國。

此言大國勢大位尊。凌虐小國。而小國亦能僭犯大國。故大國宜下。小國宜上。下者。和眾也。上者。忠君也。總之非德莫服。大小一致。非大者終大。小者終小。茍能柔以克剛。理以奪勢。無論國之大小。皆足取眾流歸海之效。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或下以取者大國。以取小國。我取人也。或下而取者。小國取大國。人取我也。

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

言大國之欲。在兼併小國。小國之欲。在諂事大國。皆所謂包藏禍心。非下之本也。

夫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為下。

兩者各得其所欲。究竟處。大國宜下為宜。以取土壤細流之歸。此章。太上反復申言。大凌小。小犯上之禍。乃救時之論也。故以牝。牡。動。靜。喻之。

第六十二章

道者。萬物之奧。

道生萬物。。為天地之根。萬物歸一。皆藏於道。所以為奧妙玄機。

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

言道為善人最寶貴。故善人闡揚道旨。以救不善。而使之善。道之為用。豈非不善人之保障乎。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美言者。善言也。市者。動聽之謂。雖不善。聞美言方寸中罔不折服。尊行者。上人也。加人者。以善誘不善也。是善者以救不善。而作善以自新。

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

言世界眾生。良莠不齊。其不善者。皆賴善者化之。所以立天子之尊以警人。置三公之位以勵人。有此表率。則人有所向。人既向之。則所教無不遵行。故立天子。三公。不過使之教善而已。

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拱璧。駟馬。儀固豐矣。而究不若。教善。誨德以求諸身。
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

古者。以大道為貴。並非僅以求得為止。乃願以道勵勉不善者自新也。

故為天下貴。

所以常久不朽。萬古不變。惟道能之。其他不能也。故道為天下之至貴者。

第六十三章

為無為。

大道無為。能主萬象。所以無為為上。

事無事。

事者。製始也。事以無事。即日月流行不息。自然之事。

味無味。

五行中。惟土無味。而能令稼穡作甘。斯無味而生有味。無味之味。其味深矣。

大小多少。報怨以德。

大小多少者。不平之謂也。既不平。則生怨。而卒以德平之。足見德之用大也。

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

事之難。必於其難中求不難。天地之道是矣。欲為大。必於細處。積以至大。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言天下之事固繁難。必於易而至難。所以由拙至巧。而推之大事。亦必由小而逐漸至大。斯為由細至巨。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此復申言治世之聖人。謙受益也。
夫輕諾。必寡信。

凡輕以諾人之事。終必無成。謹慎不為也。

多易。必多難。

作事不慎始。以為咄嗟立辦。其事中途必難成。

是以聖人猶慎之。故終無難。

聖人慎始慎終。千迴百折。斯事始圖即成。而終無輕率之難。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

天下晏平。持之自易。

其未兆易謀。

事圖之於未萌。故易起滅。

其脆易破。

脆者。薄也。薄者。易壞。

其微易散。

事物之微。散之易已。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言世事防微杜漸。古人立有名言。故消禍亂於無形。皆在圖治於未有兆之時也。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譬如。樹大十圍。在生之初。不過一芥之微。至成則大無倫。而不可以力拔之。

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此太上。復申言未萌。未兆。之易主持其起滅。若待至成。則大費周張矣。而學道。積德。然亦由累土。足下。為起之始點。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為此者。立而費工。終無不毀。持大事者。難免一失。

是以聖人。無為亦無敗。無執亦無失。

聖人秉天理。循人情。不作矯枉之舉。與道浮沉。故無敗無失。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

言世人任情自為。無慎終始。故常事敗垂成。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人能有始有終。不喜新厭舊則無敗事。

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道為人所不欲。貨為人所至愛。太上不欲貨。而欲道。是欲人所不欲。所以不以貨為貴。

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

太上學道。以為世人所不學。在改眾人之過也。復助萬物自生之力。其功德在天下。不在一人。

而不敢為。

雖具如此功德。尚不敢以自居。即聖人終不為大之旨。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

上古聖人。以道德持天下。惟淳樸。事事絶不以智巧聰明以誘民。故上古君淳民樸。相安無事。自上古以遞。則日趨機詐矣。

民之難治。以其智多。

智愚二字。皆指君而言。在君樸民愚之時。天下本無事。及至君多智巧。民多奸詐。在上者。以智為能。在下者。以偽相供。爾奸我詐。則國難治矣。皆在上者為之也。民何辜。

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此復承上文而言。君愚民實。君智民奸。其賊福兩般。皆由君之良否。
知此兩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為元德。

言知賊之害國。欲福之保民。亦為範軌。能知此理者。惟元德先天地而生。故理為元德之所出。

元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言元德先天地而生。其來也遠。其旨也深。其用也大。然雖如此而與物之用事。相反不同。人但知此不同。而不知中庸言。篤恭而天下平。太上乃極贊之曰。事已而見大利。斯乃至於無聲。無臭。大順即是此旨。

第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所為百谷王。

虛則善受。大則能容。泰山不讓土壤。湖海不擇細流。此即為大於其細之明證。此乃於為民上者。必欲以民為本。俯採下情。善納以養之之意。

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

欲登民於袵席。使民擊壤而歌。必須俯納芻蕘。善伸民隱。惟民無傷。則本固邦寧。凡此。則在為民上者。作法作則。教養以成之。然後仍不敢居斯民之先。斯民服而且悅矣。國治如此。何得不平。今則反是。

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

此又承上文而引伸之。言聖人治世。既以民意為重。雖處其上。更為民擔荷鉅任。使民無傷。何重之有若橫徵苛歛。則專削民之氣。非可同日而語也。為民上者。處 民之前。為民表率。須視民如傷。己飢即知民飢。己溺即知民溺。所謂痌瘝在抱。萬眾為心。以羣民為一身之百脈。雖處前。焉得為害。若任性執強之流。其以一己 為重。凡居其下者。皆所供其肥甘擇噬。此則又不可同日而語。以上兩小節。由上文引伸至結句。純係反照之辭。遂接下文。

是以天下樂。

言有如此之君。而民其有不恬淡至樂者乎。

推之不厭。以其不爭。

為民上者。如此推尊民意。何爭之有。

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君民如一。水乳交融。何人能爭此地位。夫使人不爭。必與無人可爭之處。雖令其爭。亦無從為矣。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謂我大。似不肖。

我行我道。其理之奧。非彼時人所得窺測。即以我道所言。而閱之者。莫不訝為異端。視此書只可覆甕。故我知我道之不行。則將默然絶口不言。所以世人。皆謂我大似不肖。

若肖。其細也。久矣。

言我道若與世合。則肖矣。其細者。乃德輶如毛。毛猶有倫。我道雖然不彰。而我道之奧旨。大之如泰岱。小之如鴻毛。所謂道理巨細兼該。無微不至。所以言。若肖世情。其理之化人久矣。

我有三寶。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惟此三寶。係吾畢生所持之寶。實為此書之大旨。
夫慈。故能勇。

人存慈濟之懷。未有見溺而不拯。見飢而不救之理。故凡有慈心者。則必見義勇為。故曰。慈故能勇。

儉。故能廣。

持身節儉。則必有博愛之心。屈一己。而博施與人。故曰。儉故能廣。

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其大。

聖人治世。雖功冠天地。而不以功自居。我不居先顯耀故功垂千古。德在後世。當時雖默然。而千古之後。則大顯而不朽。故曰。能成其大。

今捨慈且勇。捨儉且廣。捨後且先。死矣。

捨者。去也。慈故能勇。今去其慈心。只知勇進。去其儉樸。只知廣利。去其後人之沖虛。只知居先。今之人只此。故全為此三寶之本相反。故為取死之道。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

言慈之利人。其用無敵。以慈濟之懷。與人爭勇。未有不服慈而服勇者。故慈能勝勇。若既勝勇。則以慈守之則為不壞不磨之功業。

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言天道衛人。給慈賦人。雖世風日替。奸詐百出。只以慈字衛之。則無往不克。

第六十八章

善為士者。不武。

士即武士。衛國之士也。既為武士。何得不武。不武又奚用哉。此太上言。善於為士者。其以善字冠士之首。則此士可知矣。言善於為士。不在勇暴。而在心力。心力勝人。較武力勝人者。何若天淵。所以將在謀。而不在勇。即此之謂。

善戰者。不怒。

兵鋒相交。即勝負早有定評。非所以能一怒而殺萬人者之功也。要在一戰能服其心。不使生復叛之心。

善勝敵者。不爭。

料勝取敵。非胸羅韜略。成竹在胸者不能。非所以恃爭也。

善用人者。為之下。

用人與戰敵同一志趣。用人必賞罰分明。謙恭下士。恩威並濟。方有效。非所以自恃尊高而驕縱也。

是謂不爭之德。

不爭則德尚矣。

是謂用人之力。

力者。材也。用人必用其材。

是謂配天古之極。

言如此。則與天道古意相配。皆取其精極之謂也。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

用兵其志在取敵。統兵者各為其主。必勝之心。同出一轍。其主心各懷攘有。似可捷足先登。未嘗稍具客念。以為敗降之地步。此正將帥矢忠誠。初志所基生者也。 及至氣餒鋒折拖戈反走。則尤有必報之誠。迨將帥惜生。神敗精頹。雖兵多亦不免為敵之客矣。所謂群起而攻。一鼓作氣。實為用兵之中堅。氣餒勢敗。必為客囚。 究其由來。勇而無仁所致耳。故太上不敢為。

不敢進寸。而退尺。

此亦承上文而言。譬如行程。初則鼓勇。一日千里。迨力盡精疲。雖致一里不能。此雖進寸。而實退尺矣。

是謂行無行。

言以上二節之行。皆無行之行。為中人以上者不為也。

攘無臂。

言此等無行。如同無臂。而欲攘物。豈可得乎。

仍無敵。

臨鋒鏑而側目。仍輕敵若無人。其不敗可乎。

執無兵。

令權在手。驕縱日甚。臨機事敗。皆不任指揮之使事也。雖有兵亦奚以為。

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

驕兵必敗。古有明訓。行仁義師者。斷不出此。若輕敵不特敗。而亦失吾仁者之寶。寶即仁也。

故抗兵相若。哀者勝之。

言臨敵衝鋒。必仁者之兵能勇。其哀字。即仁慈為懷之意。言仁能勝勇。非必在多殺。志在擒服主要。警其眾耳。故曰。哀者勝之。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吾言。乃太上自稱道德經之言也。全書先言道。而次言德。普天之下。莫非道生之。德育之。而使能成萬物之形。凡人日用舉止。莫不在道生。德育之中。無如人不之察也。所以太上言易知。易行究其奧妙。則人實莫知。莫行。莫知行。則早道矣。此言道德至易。而實至難也。

言有宗。

太上言著此經所言道德。反復推行剖辯。而言皆有所宗。決非臆造無稽之談。

事有君。

君者。綱領也。每章所言。皆有所宗。而指事亦皆有綱而後有目。事雖引喻居半。然皆人事必有倫理。必不能免之事實。此所以與梵經獨異。而近儒道者也。

夫惟莫知。是以不我知。

言曰之所需之道德皆莫知。而豈能窺測而知我乎。此太上自謂之辭也。

知我者希。則我貴矣。

世之知道德之奧妙者少。故太上之道。貴而無偶。

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此太上自歎。其道不見知於世。殊不知。外雖陋。而內實美。。如衣破衣而行。人皆賤之。豈知其懷璧。此喻道經之實美。偶之貴故也。惜人不知。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太上此章。即孔子所言之旨。知不知者。能知人所不能知。不能知 者何。太上道學耳。能知人所不知。而闢萬古道理之發明者。惟太上能之。而著之以垂萬古即孔子言。生而知之者也。故曰上。然既欲垂之後世。是與人以知其不能 知者而知之。是與人學而知也。雖次。亦不愧為洞明之士。即至入俗子之目。間有一二可教者。玩味既久。雖心不敏。然猶學之。此即困而學之。雖曰又次。然亦不 失為達人。迨下流觸目。則訝為難知。批為異說。乃拋而不讀。在彼以為不肖讀此異端邪說。究其由。則彼實不堪讀者耳。是謂困而不學。則為下矣。

不知知病。

言困而不學之人。必強不知以為知。自負學問深淵。龐然自大。以為惟我之外。則無所謂學者矣。然其畢生學力。亦止此矣。學既止。則無深求。無深求。則自作聰明。無往而非妄作。故曰不知知病。病即自矜之患。

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若明哲。則無矜才使氣。自滿龐大之弊。時刻虛心。惟學不足。時虞不足。狹見為病。是深自病不足之病。然此虛衷善納。則學問正未限量也。既無限止。則識見日增。是以無病。不病。即無自塞之患也。

聖人不病。以其病病。

聖人。具天資敏慧。猶且虛懷若谷。如此則無自滿之病。究不知聖人以病天下之病。憂眾生之憂。是實以病患憂民病患耳。故曰。病病。

是以不病。

孟子曰。君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如此則能不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

上古之世。聖德化民。君賢民馴。固不必設刑法以警民。然猶有不能已者。則畫地為牢。削木為吏。民犯之罔不遵守。究其民如此之馴殆德所及焉。迨世風日替。道 德日衰。君機民警。犯之者眾。則畫地削木之法無效矣。乃不得不加重刑罰。遞降至漢五刑畢具。其殘苛至於極矣。所謂民不畏威。大威至矣即此謂也。

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

此承上文而推言之也。若堯舜禹湯之世。斷無漢時之非刑。是在君有德風。民知恥辱。所以刑無所用。及至君上狹見以居。更與孟子之廣居相反。乃致君智民奸。莫 可底止。遂不能效上古之風矣。是以太上深歎之。乃曰。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者。大生。廣生。上天之好生也。乃人與相反而為妒。樂己之生。厭人之生。遂至 相殘。太上深歎之曰。無厭其所生。

夫惟不厭。是以不厭。

上古具大生之德。不厭眾生之生。而眾生乃得各呈挺生之秀。所謂生不厭。不厭生者也。

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

聖人具知識之能。上溯前朝。下觀後世。無不淵明。乃無自顯其知能以嚇人。

自愛不自貴。

愛道不以矜持以要人。所以道合天地也。

故去彼取此。

去其華。留其實。去其顯赫。抱其真樸。故云此。

第七十三章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

勇者。剛困也敢與不敢。以進退言。勇往直前。無迴折之思索。即所謂猛浪者是。故鮮有恃勇而不遭害者。故曰。勇於敢則殺。殺者。害也。若事之來而三思。雖勇為必用然。預籌妥協。雖勇而無害。故曰。勇於不敢則活。

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

言此兩者。其中利害。繫乎天道。勇於敢。或可殺。或不可殺。勇於不敢。或可活。或不可活。其中微妙。天理存乎其中。人難預測。故云孰知其故。言誰亦難知其故。

是以聖人尤難之。

言人所不能知其故。而聖人明達道理。而其權宜。要亦難為預知。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

天道至公。生育萬象。無能再出其上者。其又孰能勝之。

不言而善應。

天何有言。而四時循序以應寒。暑。溫。涼。

不召而自來。

雨。風。雷。電。發於自然之氣。而雨暘風緩。孰使之。而又孰召之。是天之好生也。

坦然而善謀。

視之若呆。望之若癡。而於坦然中。能為萬象之助。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莫謂天道無知。其雖目疏。然至微至渺者。皆不輕漏之。此章。純言冥冥渺渺中。自有主宰。人之所為。雖自機。自巧。不能勝天之知。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天地生物。罔不貪生而畏死。而所以至不畏之時。非無故樂死而厭生。實不得已之舉也。當民不畏死之時。必在末劫之造極。人民無可生之路。。不得已而拚一死以 求生也。若上古之世。德化徧天下。民知畏避。雖有刑罰。亦不過懸蒲鞭以示戒而已。追世風日降。凡百皆造極端刑罰愈酷。而民愈暴。誅之不可勝誅。刑之不可勝 刑。勢非澌滅。不足以威勝暴。諸如此舉。實忘本求末之治。夫民處水深火熱之中本無生趣。而動輙必犯刑章。若此者。何樂而為生。則不免拚死以伸怨懟。所以末 造劫之世。烽烟徧野。萑苻徧地。乃至大亂。斯積之深。乃行之慘。人所以致之也。斯今可以比矣。是以太上深歎之。

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

民能畏死。是猶苦海而登袵席。則刦去而治生。為天下之大轉機也。而為奇者。是在誘民而激成亂世。至亂象環生。雖執耳殺之。不可為也。孰敢當此。

常有司殺者殺。

即孟子所謂天吏也。

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斲。

若統兵者。皆代司殺者也。主殺者。儼然大匠。即如主帥使兵殺人。皆所為主。而為主者。則如大匠。

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若歷代之名將。勇於敢之世。未嘗不名耀一時。及至結果。皆不得其死。斯即謂代大匠。斲希有不傷者。總之聖明在上。德化下及。焉有事為。太上深歎之。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

省刑罰。薄稅歛。是國家郅治之隆。所以民得鼓腹而歌。樂世昇平。何莫非為民上者之德感。若今之世。則有大謬不然者。日惟聚歛之是求。惟恐民髓不乾。民骨不 枯。惟求歛之有方。用之無止。以為能。曾子云。與其有聚歛之臣。寧有盜臣。是聚歛之徒。強盜不若也。不然何以饑饉相望。而致國本動搖耶。

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

無為而治。太上稱為至道。以博愛之心。共諸兆姓。不必津津法律之施。而致民於盛世。若今之世。則又大相逕廷。日惟精求縛民之法。惟恐其不殭。詎知法嚴民暴。卒至難治而歎已。

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

喜生畏死。誰獨不然生者。秉天地自然之生。無須矯揉造作。以求無死。然古之愚者。求長生不死之人眾矣。如秦始皇之派臣採藥海上。漢之貯露銅盤。皆所以求其 食而不死也。再如燒丹煉汞之徒。妄自苦惱。以為丹成九轉之丹砂。食之而不死。乃皆不應。反促其生。是不若不為之為愈也。凡此之流。皆以求生之厚。而反輕 死。

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乃太上深歎之曰。人之生。惟葆真以養其生。還須求諸自己。如能求原有之真。任其自生。是出於日日保衛其生者萬萬矣。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

人秉血氣而生。本質皆為柔弱。其動作能擅萬物之巧。是人之靈。遠超萬物。宜如何善寶體質。以還先天本來之面目。而人每忽焉不講。以寶貴之精神。日招六賊之 戕伐。故半百而衰。繼而死矣。豈不可惜。而他如禽獸之儕。類列無知之動物。而其羨不為人之心。日日在念。潛修之心。堅固不移。以為修得人身。而成上品。奈 何以原有之至寶至貴之身。自相殘踏也。及至死矣。則生機停止。萬能消滅。僅見其堅強枯骨。留此廢質氣化形消。徒勞此生。

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按草木與人比較。則人賊戕過重。以致毀生。而草木賦性雖輕。尚可畢其生力。而自枯槁。

堅強也。死之徒。柔弱也。生之徒。

堅強已為廢物。柔弱尚為生材。故人不可自失其柔弱。而妄冀堅強速死。

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拱。

兵無智。仁。勇。三者。雖強必敗。木大強直。日久必拱。皆強之過也。

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此復申言上文柔弱生堅強死之義。此章。太上戒人強暴以毀生。強大以取辱。處世謙和。必收眾流歸壑。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天道最平。天理最公。言天道如張弓。乃平而彌滿。有餘以補其缺陷。斯無不平之憾。所以萬象秉天地之靈。物無巨細。皆被氣化乃可滋榮。此太上贊天道如此之公也。

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損下益上。為亂世之惡習。然此風。亦由於不德者在上。諂媚在下。蚩蚩者氓。一任在上者之宰割。此正所以招天怒。而犯天和者也。故盛世無之。

孰能以有餘奉天下。惟有道者。

言末世造極。至於天怒人怨。始可返德。乃有道者。以平天下之缺。
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不欲見賢也。

聖人治天下。以救民為己任。亦如天道渾而不顯。功成身退。與人無所愛惡。是不欲現賢名。此章。太上深歎天道平。人道不平之辭也。

第七十八章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水性柔。水力強。柔而含剛。亦如天外之大氣。氣能生水。故天不連地而連水。水與氣似二而一者也。氣至柔。而能舉天地。水至柔。而能攻山川。禦強攻堅。殆無有過於水與氣者。

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

言無以他物。而能易此水氣故柔勝剛。弱勝強。

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柔能克剛。弱可制強。雖至理明哲能知。而真以至柔。而制至剛者。無人行之。

是以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孟子曰。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是民之不良。皆為君之不善。故能納眾姓之垢。方可為社稷之主。百姓之罪。罹受極刑。此種不祥。豈非為民表率者使之。故能受國 之不祥者。乃可為王。此亦在上者下之之謂。則無不祥矣。正言若反者。言此文以正面言之。若與事反。以至理度之。則是確證。此太上教人以德之文也。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餘怨。

道德之旨。要在無我無人。一秉至公。則怨何由來。惟招怨之嫌。是在明於責人。昧於責己。斯為積怨之厲階。

安可以為善。

不能懲辦忿窒慾。七情六賊。日繞身心。若令其為善。何啻對虎乞憐。故為善。必先懲忿窒慾而後可。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

契為事約。與為共同各執。己心無虧。必不疑人之虧。以己度人。己心無虧。則人必無虧於我。既具此心。安有責人之想。是以聖道之宏也。

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

契者。信也。徹者。通也。今之人。吹毛求疵。務徹其根株。方為己之精明。事雖利。其奈無德何。若古之聖人。渾樸處已。對人以渾樸待之。焉有疑忌。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天道至公。無疏無親。惟有德者是親。故曰。善人是富。此即天之以報善也。故曰。常與善人。

第八十章

小國寡民。使有什佰人之器而不用。

此章。太上乃由博返約。返樸還淳之旨。言小國者。眾生之小結羣也。國小而民寡。神聚精足。不務奢侈。專葆其真。治之既易。行之亦淳。所以器重用少者。淳樸不尚新奇。一以太古之制為用。所以器多無用。此由儉也。

使民重死。而不遠徙。

民雖重死。而皆不越國界。乃絶是非之亂也。

雖有舟車。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

國求完結。閉關自守。不聞國外之言。其所以絶禍亂也。雖有舟。車。甲。兵。不過設以令威。既無求博尋勝之舉。焉用舟車。既無爭釁之事。焉用甲兵。

使民復結繩而用之。

如此力追太古。則結繩記事。是益約省也。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既行太古之復初。則食土必甘。披葉必美。穴洞必安。粗俗必樂。乃世外之民也。

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鄰國乃聞雞犬之音。望而羨之。乃真世稱之桃源也。民雖老死。不越國門一步。所以禍無由入。奇無由生。而民乃淳而守之也。此章。純言博不如拙。奇不如笨。乃太上結此書之收筆。以遙應第一章之旨。而世界亦然。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諛辭悅耳。忠言逆耳。人喜諛而惡謫。殊不知指謫者。規戒也。阿諛者。助虐也。所以言美言不信。是在失實。信言不美。是在指實。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矜才使氣。旁若無人。口若懸河。不可一世。所大言者。其所學也。言者津津有味。誇張學力。以為世我惟一。若此者流。實不學無術耳。所以言。辯者不善。不善。即不學也。若學力淵深。聞見鴻博之士。沈默寡言。未嘗聞其矜持一語。是善者不辯也。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神識敏捷之流。剔透玲瓏。以為廣博而多知。汲汲不可終日。以為無出其上。殊不知大智若愚。其博知嘗與天地相並。世之窮搜旁採者。奚足言哉。

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聖人既以天地利萬物之心為心。以善德化萬物。以普惠給眾生生。為之。與之。與聖人之德無損而且益。所以為而愈有。與而益多。與天地之氣相仿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天道以利濟萬物為心。聖人體而行之。與天道相合。天既無害。聖即無爭。此章總結全文。皆言返觀內守之道。不事希求。與第一章之有名。無名。之始。之母。相 映。欲人明道德。即在心身。葆真元。惟有精氣。書之起。如出門徧歷宇宙。書之結。即歸宅返守寸心。即由華而實。由淳而樸者也。

孚佑帝君淺註道德經命跋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是聖道之教人。於四書之中業已發明迨盡。何待煩言。奈此世風日下。人心愈見 澆漓。今幸得蒙孚佑帝君允將道德經加諸淺註。得以刻印流傳。諒喆人名士得見。是書句中註解已非難辨。心內思量莫不易明。然既目睹之。亦如耳聞之。凡有會心 者。即可認明道德二字。乃是正心修身之要旨。莫再謂耳無聞。目無見。無所遵從。務當洗心滌慮。痛悔前非。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發一片真正 惻隱之心。拯急難救困苦。具十分勇往之志。積陰隲立德功。切忌徒釣虛名而無實濟。果能力行不倦。除已往之失。種將來之福。自於表面研究道德者大相懸殊。必 能迓禎祥徵壽考。為富貴中一大偉人。獲此幸福奚啻郭汾陽重出於世也。願天下人勉而為之。實為道德君子幸甚。淺註道德經幸甚。書既成奉命謹跋。此語以誌。

戊午春月玉光子謹跋

道德經呂祖註

道德經-呂祖註釋

道德經釋義  卷上

純陽真人釋義

道可道章第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乃混元未剖之際,陰陽未分之時,無天地以合象,無日月以合明,無陰陽以合氣,無造化以合其道,者是箇道字。可道:心可道其妙,而口難道其微,謂之可道。道不可須臾離,而贍之在前,忽焉在後,者是可道底。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如此之玄,非空於玄,而實有玄之之妙;如此光景,豈是口可道,只可心領會,而心可道。非常道:是心可道之道,非尋常日用五倫之道,非治國安之道,非天地化生之道,非陰陽順逆之道,者箇道,豈是有作有為尋常之道,故曰非常道。名:何謂是名?無動無形,無機無化,無極無虛,無空無相,者就是名。名不知其為名,故名也。可名:是心名其名,難謂口可名其名。心領神會,可名其名,謂之可名,非常名:是心之名,非有形有相之名。虛中虛,空中空,虛中有實,空中有相,只可意取,不可聲名;非口名其名,非一切有影有響之常名也。連有影有響,算不得此名,而況有實具者乎。只在先天中求先天,者就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了。連先天中之先天,還算不得道名二字,就是強為道為名,只是不開口,者就是道之可道,名之可名。此二句,方是道經老子之意,方說得其奧旨,者纔是非常道,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天地之始,是混元純一不雜,一團低性中之性,為之始。連天地也在後生,連陰陽也在後剖,那時節,纔是無為之始,天地二字都合不上,者是太上恐後人不知所以然,強安天地二字在此句之中。既無名之始,何嘗有天地之形;既有天地,又何為無名之始。此天地二字,要另看。那時節,有天地之性存於中,而無天無地之形,者就是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者個萬物,在外講,就是天地化生之道,夫妻,父子,君臣,朋友,化育之理;在內講,體道乃得此中之根本,現如意之光,珊瑚,瑪瑙,珍珠,寶石之相,要在一母字上求,方有萬物,者是個性中有為萬物之母,者是個實中求虛而虛中返實底景象,也說不出有為萬物之母妙處。要體此道,體此名,方知母之奧妙,此正是有為萬物之母了,俱是個虛靈中景象,是個有名底萬物,從混元之母而生,故曰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因有母而化生出萬物,纔道一個故字,因故,而實中饞生出一個虛無底境界,故吾常無欲以觀其妙。不從萬物中來,安得從萬物中而觀妙,者就是慮而後能得。那個莫顯乎微,又得那個莫見乎隱,者纔是個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到此率性底地步,吾故能常常無欲以觀吾道之妙,故曰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徼非耳目口鼻之徼,乃生死存亡出入必游之徼,所關甚重,所系非輕。此其徼也,吾若有欲,而身不得道之妙,從世欲中出入,此亦徼之門也。吾若無欲,而心領神會,得道之妙,皆從此道之妙,而求其道妙之徼,任其出入關閉,皆由於我,而不由於徼之督令,自專之楷柄,者就是在明明德,而止於至善之道,吾方能常常去有欲之心,以觀吾道之徼。此徼字從母字中來,上妙字從始字中出,總是元始之母,而生於徼,皆從心可道之道,從心可名之名,而合於始生之母,方得到一妙字。知其徼之自然之徼,非造作有欲之徼,體道之妙,知道之徼,此兩者,豈不是同出之門戶者也。妙於心而徼於意,同其玄之又玄底境界,到無為之始,無聲無臭底時節,惟精惟一,言那個能體道之士,慎篤之輩,除此,安得入眾妙之門。篤信謹守,抱一無為之始,以心道其道,以心名其名,方得入其門,知其妙,以悟混元之母,而得其至妙之徼,此之謂其道也。嗟乎!道之義大矣哉!而復無其言。

天下皆知章第二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弗去。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天下皆知:是抱道之人皆知,非尋常人皆知,要體認此理。美:是到了美處。為美:是到了極美處。到盡頭田地,若知靜而知美,不知靜而不知美,既不知靜,而安得知美,既不知美,而惡從此斯生已。善之為善:是善能達道者,方能知善;那不達道者,安得能知善。既不知善,那不善從此斯生已。美善是知其微,美之為美,善之為善,是到了知微底虛靜處,再加潛修,惡與不善,俱化於為美,為善,就知極美之妙,極善之妙,美不知斯惡,善亦不知斯不善,到了美而知其極美,到了善而知其極善,如此抱道,故知其有無相生,是陰陽反復之理,一定而不可移。人稟無中生有而來,亦此抱道。從有中而反無,方知盡善盡美。美善不知,是有無相克;盡其善,盡其美,故有無相生。吁嗟乎!大道之難,鋼堅石固,成之亦易,難也得到,易也得到,同到彼岸,豈不相成。大道無二,豈不相形,有何長短。正人行邪,邪亦入正;邪人行正,正亦入邪。何患長短傍正底路。高下相傾:是水往下,高也到此,下也到此,沒有有二底法門。音聲相和:是抱道者,彼唱此和,此唱彼和,言其意相和,同懷至道,前後相隨而不離也。如此懷道底聖人,方以無為而處事,心領神會,而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離我規矩之中,萬物生於無為,又何嘗有中生萬物。春到,動植自生,不假作為,就如人到靜,種子自現,又嘗有作為。自生而不知其生,故生而不有。此有名無質之祕物,方能自知其美而爭美,自知其善而爭善。若為方知其有美有善,既性中為到有萬物時,而不可恃其有;有了方得,得後功纔成。成其一,而無所以居之,是混其體,而無其質,既無其質,就無所以可居;既無可居,夫惟弗居,一得永得,是以不去。此養自己元神,而居無為之境,生於不有之時,方能知其盡美盡善,故有無相生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後,相成,相形,相傾,相和,相隨之景象。是以聖人方能處無為事,行不言之教。如此無為不言,萬物方能現象,不離混一之中。故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此弗居,是以纔養得吾身而弗去,使天下養身者,不得外於此。

不尚賢章第三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此章安爐立鼎底說話。不尚賢,不禮有德之士,此是外說。內說,不親於外,而惟知有內。外若尚賢,而民就有爭競之端;內若尚賢,而心就生人我之念。內外不尚賢,民爭就息。我若不生,者爭心無河可法,惟不尚治之,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難得之貨,是稀奇之物,人見即生貪心,豈不懷盜心,此外講也。內講是目內觀,無著於物,我之貪心從何染物,故不為外欲,盜念就無因物而生。世之財物,人人愛底,一見即欲;不見可欲,人之心就亂了。我無見,我就無欲,使我內顧之心,無馳於外,守惟精惟一,只知有道,而不知有欲。如此,是以聖人之治,茍能不爭不為盜,方能降伏其心,使猿馬不外馳,不生欲;若是,纔得虛其心,能虛心,只知飽食煖衣,除此之外,不生一點雜念,實我之腹,弱我爭盜之志,彊我體而守我鼎,養後天之藥,以補我先天之靈,常常使我無知無欲,存一念於靜中,故不敢為爭為盜,以亂我之心,以作無之道。若有為,民就有爭,有盜,有亂之心,從此而生。若以法度治他,在治之時,其爭盜亂之心不敢起,過治之時,依舊復萌。惟為無為,不但爭盜亂之心起,而且不萌。若如是,不但民可治,而大道亦可以成矣。惟無為,則無不治。痛也夫,養心之要,煌煌於章句之中,胡不勉勉而參求,外治民而內立鼎,以生堅固之心,遇火不避,遇水不回,立焚立溺,就死而不生退心。如此,方能造道,不辜負吾輩講五千言之祕要。

道沖章第四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此乃見道之實。知其味,得其理,充塞乎天地,飽味乎己身,故沖滿於體,而用之不窮。已知有道,而不可滿,一滿,而其得妙有,幾不能已精而益求其精,已妙而益求其妙。守道不盈,則知淵源之妙,方明道之宗旨,而知萬物之本源,此大聖人方能稍有盈則溢,或者有堅其志,不至於盈,而方能造到大聖人。知宗,知萬物者也,豈不淵乎。到此一步,不可效子路之勇進,得勇而退心易生,勇進則用於心,使心勞而退念出。效顏子之默,不用於心而用於神,故銳鋒而自挫,不知有銳,亦不知挫銳之心,其外之紛不能入,外紛不入,不待解而紛自無。不外於默,一默,諸紛不能亂我之神,擾我之神,分我之心,散我之氣,耗我之精,不亂不擾,不分不散不耗,如此性光方現。使我靜內旦生光,纔能知其妙,明其理,方得深入其奧,沖而用之,到沖底地步,纔叫作和;人煉形如地靜寂不動,纔叫作同其塵。塵,土也。地屬坤,乃煉坤之質,從陰中求出陽明之象,現而為光,光生則坤靜,坤靜則湛兮而成道,道非無無而若存焉。嬰兒一現,我不知是誰之子,在杳冥之中,我不知有我,而安知辨別其子。帝,我也。要返於一來之際,而復我本來面目,歸於無始之先,合道以為我,合我以為道,纔叫作道沖而用之。嘻嗟夫!子等學道者,要飽味乎身心,養浩然之氣,充塞乎天地,不盈乎志,不挫其銳,不解其紛,無鋒不挫,無紛可解,到其同塵之寂靜,而知性光之沖和,道不知為道,子不知為子,那時節,子不欲會吾,吾欲會子耳。同其聲,同其應,子是吾耶?吾是子耶?總不道沖而用之。吾與子也,者景象,知道之妙,明道之理,深入於道之奧,不但吾與子,而充塞乎天地之外者也。

天地不仁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此章是用默以歸於不言,而心神領會其至道之妙。用意如繭,止存其性而不知其身。天地乃至高至厚,居無德之體,恩澤布於萬物;而無施仁之心。不仁:是天地無容心,以仁施萬物,萬物得天之太和,故生之育之,長之成之,此天地仁也,乃天地容萬物而萬物感天地化育之德,不有形跡,是上德不德,上仁不仁。不仁處,正是為至仁也。天地以不仁長存,修身之聖人,效天地之不仁,運化育於一身,百姓指一身而言之,非他,是我之意也。身為國,心為君,意為民。心以無為化身,意以無為守法,如此是仁也。冥冥之中,不見施仁,是聖人效天地上仁不仁處而修己,故乃以百姓為天地之芻狗。天地不仁,無聲無臭,高也明也,博也厚也,此天地之仁也,而萬物感之,不見其仁,此所以不仁處,而仁大矣;此所以不見仁,而仁宏矣。此是天地之修,亦是天之橐籥。為天地尚以無為橐籥,為人修身,可不效天地以無而為橐籥?天地之間,無何以修省,其猶橐籥,而以無為為之乎。是以修身,用虛而不屈,強為之名,用虛以修省,領虛之美,得虛之妙,無處強名,無處強道,虛之極而動方生,一動愈出,美而愈知其妙,到此難言矣。多言而無可言,故數窮,不如知我之美,會我之妙,抱我至中至道,而守我冥忘之理,常存真一之氣,以樂天真,豈不謂聖人修身,效天地不仁也哉!虛之理妙矣,天地之不仁,仁矣,玄玄乎至大至剛也。

谷神章第六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此章是體道之實,知道之微,用道之妙。登道之岸,從虛而入,根上章而來,虛而不屈,動而愈出,者是谷神之源。譬如山,四面皆是聳嶺,中是深谷,落葉聞聲。人身上下皆實,惟中常虛,將谷譬言之,山谷聞聲,乃山之虛神耳。山有虛神,故千萬年無更變之端;目今如此,千載之後亦如此。人之修身,當推此理,一箇幻身,只有中之內一點靈氣,四肢百骸,皆是無用。若有嗜慾,虛靈就被他埋沒,終日用心,勞碌於外,神從耳目口鼻舌身意散盡,安得不死。若求不死,須問靈神。靈神所居,上不在天,下不在地,中不在人,在虛靈不昧,一點真性之中。近學者不知說出多少落地,上降下升,用性光會合,黃嫗牽引,為坎離交參,一點金液,發於玄牝。玄牝生芽,方得性命歸宗,樂於冥忘之間,從吾性中見出,是不昧之性,非氣質之性。要點下落,須遇高人,高人指點,如夢初覺,如醉方醒,得來不費半之錢。若求庫藏無處覓,非他言難易相生。不可求輕得,玄牝之門,在空谷之中,視之不見,膽之在前,忽焉在後,在無聲無臭之間,鉛汞合一,方知下著。此理深淵,似日月運行,東出滄海,西沒窮谷,晝夜反覆,無息而住。此理即是身中下落,水中取金,火中採木,金木相併,譬如月感日精而光生,日返月華而晦出,俱是造化之氣所感,身中豈無真一之氣而生。上不上,下不下,中不中,在杳冥之中,而生真一之氣,引上接下而歸黃庭。此庭之名,亦是多了,纔叫作天地之根,要隨甲子周流,去而復返,返而復去;身中要金木降升,離而合,合而離。離合之妙,在於真一之中。真一之源,在於一點性光之內。性光之居,在於虛靈之中。虛靈之神,在於空谷之間。空谷之處,在於幻身之中。幻身常無,神乃得一。神一,而性命方來朝宗。性命合,而魂魄潛蹤,收來入神,方能雪光。雪光一出,便是慧照。慧照無間,纔是綿綿若存,使之不窮,用之不竭,纔如山谷常靜而存神,是謂綿綿。若用心存,就不是了,要似若聞耳。勤字莫作勤苦上看,此勤是綿綿不絕之意。用之不勤,是無窮無盡之妙,而無刻暇,是體我之道,樂我之妙,豈不綿綿而用之窮。人生在天地間,返天地之化工而成真,抱真以合天地,人之玄牝,是天地之根,天地之根,亦是人之玄牝,總不過要人明天地之理以修道,返道以合天地,方是谷神不死章之旨。

天長地久章第七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此章因秉公而無私存,聽其物之消長,隨其生也,殺也,無容心於物,以靜治之。天之職蓋,地之職載,以無聲而生,故能長且久,在於不自生,以聽萬物生育;隨天地之氣感之,隨其萌敗,故不耗天地之元精,方能長生。是以聖人體天地而修吾身,生以靜御氣,後以精養身;無身不成道,有身不歸真。先以靜而抱真,後以後天而養身,纔是後其身而身外之身方得。先外我之假身,而存我之真形,無他,乃一靜而存,無私於物耶。天地以無私而開,人以無私而合。天地無容心以感萬物,聖人效天地亦無容心,而抱全真。總不過要人心合天地,天地以清虛之氣而轉週,聖人以清虛之氣而運動,天地能長久,聖人法天地,不能長存,無是理也。故能成我無私之私,以靜而守我真形,待天地反覆之時,而我之真形無壞,此所以天長地久。聖人合天地而長存,只是無私心於物,存無聲無臭於身其真乃成。

若水章第八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機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

此章要人修道若水。水乃無心之物。善字,百福之根。上善底,無事不無規矩,諸事無外感應。水滋物,無容心,人所惡底污穢之地,而水不爭。內功用水而若水,如是故不爭,者等人,可幾近於至道也。下七句有兩說:外說,人能持善,不擇善地,而地善也。人善地善,豈身不安乎。內說,心存善而心公,一公,心淵於海,而無物不容。心善,方能人善地善。七句中在心字。與善仁,他本改作此人字看,吾不然。與:普也。心存善,為政必化而治矣,百姓無不瞻仰;心存善,作事無不中節;心存善,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一動無不合時。如此,夫惟若水之不爭,故無尤。居善地,則心安。心善淵,則神定;與善仁,則義存;言善信,則志立;政善治,則化普;事善能,則無惑;動善時,則天命知,若是可近於道矣,此外說也。內說,心正意誠,即是善字總領,水是圓通底,修道如水之圓通,正誠圓通,無道不成。水乃養命之源,水升火降,聚則結為金液,散則無處不周,如滋養萬物一般,雖污穢之所,無不沾之地,乃絳宅。一善則身外之身,處而安之。存正誠,則心淵而冥之;存正誠,則意中意,周流用之而不窮;存正誠,我之魂魄,無不為我之治,合之而成真種子。一有性中景象,乃吾之事也,惟我能知,他人安能。存正誠,入於冥忘,性發而後動,方知命歸根。此其時也,要圓通若水,可動則動,可靜則靜,善能正誠圓通,動靜方得隨時,無人無我,安得有爭。夫惟不爭,幾成於道,故無尤。無尤若水,方能上善,方得如此,信道之不浮矣。

持盈章第九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此章修身之要,要人有道而不自滿,持真而無驕心。入性之後,任其自然,在冥忘中,不知其有,如是乃得道之士。初入道門,有此數病:持:是有了,勇猛向前,不知進退,故至於盈。一盈,不知其住火,而使其盈,不如不修。此句上合其天,而同天之虛無,體無始之真,只是中和以修之,方成久持之功,而無漏洩。銳,乃趨進之心,及不可持,其心揣之而無保,因銳也。富貴,乃涵養之功,用之不窮,取之不竭;若驕之,前若水之功,豈不自養,而安能成無極之道,合我本來面目,故使我常常綿悟。而丹之液,金也,玉也,久在虛氣之中,故守之,得其常存,少有驕心,則不能守,而洩元一炁,世辭之矣。要久守,除非退其身,方得成我之功,遂我之名,而合天地萬物造化之樞機,返無極之至道,乃得常持而不盈,能保能守,不致於漏其真,洩其元,一混合其天,不外中和之旨。

載營魄章第十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蓄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此章體道之實,周徧內外,使魄成真,一團性光內照,無中尋有,以樂天真,抱真一道,而永住黃房。如嬰兒,無知無識田地,返其太無之始,以滌除障魔,保我無極大道,以合天地,方得愛我真一之元,治復我身心,並一切凡想,無放於外,纔能開其天門,閉其地戶,以養我一團太和之氣,上合天之清浮,下合地之重濁,中澄我之身心。不空我本來面目,方得自明其明,自復其復,一點陽神,周徧六合,通天達地,無所不照,無處不普,纔為真人。於是生之氣,蓄之神,生氣於無為之中,冥冥忘忘,為之而不恃,其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故長生,而天地神明,所以玄之又玄,無處主宰於我,是謂玄德。不由天,不由命,而由我一點道心。誰能似此全德,全玄,而不改初心,豈非神也,豈非神也,仙也。

三十輻第十一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此章要人外靜而內動者也。車乃載重,腹內輪轉之物。從舉步至千萬里,其形穩若泰山而無可撼,聽其腹之轉動,若周天移星換宿,周而復始。此陰陽變化之樞機,而車不知己之動,隨輪之轉也。埏埴,乃土之平,而無造作之功,聽其自然,隨人之造作以為器,借水火以成形。室乃人之居,若不聞牖,其室不明。三者,車不知為車,聽其輻也;埏埴不知其為埏埴,聽其器也;室不知為室,聽真牖也。輻乃車之黃庭,器乃埏埴之黃庭,牖乃室之黃庭。車無輻不行,埏埴無器不用,室無牖不明,人無中宮不生。輻壞車敝,器壞埏埴亡,牖壞室崩,中宮壞氣斷。車修輻,埏埴修其器,室修其牖,人修其中宮。此四者,當無以為車,為器,為室,為人。既無為,將何修之。故有之以為利,有利必死。無之以為用,無用必生。此乃修身之譬,修真之要端也。隨氣之生,無隨心之死也。炁益身仙,心旺軀死,總不過要人留氣而心者也。

五色章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此章教人觸物不著,一心內守,一心內聽,收神,收身,收心,收意。五色:是內五臟。五音:是內五行。五味:是內五行中藥物。馳騁田獵:是內五炁朝元。難得之貨:是內一點靈明。聖人為腹不為目:是內觀外不著。五色雖言外,而其意在內。凡人順行,外著五色,天目閉而凡目開,豈不盲乎。內和五臟,使真一柔順,不染邪氣,而如天中五嶽,立極陰陽,億萬年不朽。五嶽之氣,和而上昇,與太和交合,故不販常存。土中生水而滋養,流通萬國,此要緊之脈。如人五臟,不使其枯,常潤其中,脈絡周流偏身,脈清則氣和,氣和則道立,道立則基地固,基地固則外色彩。一彩則世之五色,一亳不著,二目光明,豈能盲我手?目乃神之門,門戶高大,神守其宅,魔豈能入?魔既不入,神明內聽,則五聲了我之明,不向外馳,而炁方得來朝。炁一朝,酸甜苦辣,吾自啗之,豈他人得知,實實得其中奧味,任其金木來交,五行聚合,方產紫英。其貨一得,聖人只知有內,忘其軀殼,豈有目於外,耳於外,口於外,心於外,行於妨乎?聽而不知其聲,食而不知其味,到無聲無臭時,色豈能著我目乎?聲豈能聽我耳乎?味豈能隨我口乎?馳騁田獵,豈能亂我心乎?奇珍異寶,難得之貨,豈能動我念乎?修真之子,一心內守,外判陰陽,靜體無極,返混元於我腹之中,出其身於太虛之上,故去彼之色音味馳騁田獵難得之貨,而取此中之色音味馳騁田獵難得之貨,靜中生之育之,養我之清氣,助我之靈根,守我之神明,出我之真身,以我合天,以我合全,以我之道而同太空,總從為腹而不為目,方得取真一之性,而生其命。就是天上仙子,不過是斷外接內四字,以歸於空,從空中返有,日月合明,而成其道。道之成,在於目耳心三字。三者聚而成道,散而成鬼,可不慎乎!嘆其人為此而喪,守此而生,聚此而成。諸子勉之慎之。

寵辱章第十三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上,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為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者,則可以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者,可以託天下。

此章要人得失如一,不為此所著。外說榮華為寵,患難為辱。內說無為為寵,有為為辱。深一步說,得靈為寵,失靈為辱,我從空裡得來,孜孜汲汲,惟恐有失,常以驚為念,我道日長而無消化之日,若遇無知,授之作為,是吾辱也。要我洗滌參求,惶惶然速歸正道,若無驚心,沉於苦海,要常存驚,漸歸正去邪,此講人之自盲。吾今日開光,再講內功寵辱。要存真內照,見我本來,是我寵也;惟恐亳釐之差,常存若驚。靈性倘有一念之差,是我辱也。凡人有寵必有辱,惟驚字守之。此驚非怕也。一念不動是驚,一物不動是驚,空中顯相是驚,光中霹靂是驚,有有中無是驚,虛靈不昧是驚,驚難盡述。如此若驚,有寵而無辱也。貴大患若身:有身就有患,無患亦無身;患乃身中出,身從患中生。一靜之後,絲亳運用,是吾患也。崩鼎者,一患也;痰絕者,二患也;火炎無水者,三患也;四肢不動者,四患也;目眩而無光者,五患也;氣不接者,六患也;口不能言者,七患也;五臟炎枯者,八患也;有骨無肉者,九患也;不明大道者,十患也。此患皆從後天之身而來,亦從重命而來;若輕命,輕後天之身,惟重先天身,患從何來?有為患生,無為患絕。貴大患者,是重命入邪之人。人重命,方去修,不管邪正,死死下功,為重命怕死,誰知死期更速。重性輕命,方得無患。命中不得性,性裡常生命,故若驚若身,而貴我真全之理。倘有察處,以若驚而守若身。何謂寵辱,辱為下:元海枯竭,故先天不生,是辱也。後天作而補先天,是寵也。得真靈若驚,失本來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所以有大患者,為後天身耳。及吾存先天之身,而無後天之身,吾何患之有。貴以先天之身為天下者,則可以寄其身,而塞於天下。愛吾先天之身為天下者,乃可託虛靈之身於天下,是存道身,外凡身。如此寵其身而無辱於身,無患於身,方是清靜常存之道,而無入邪之心。此是修真至妙,願學者勉亶。

視之不見章第十四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以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為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為恍忽。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此章是知道不可以色聲力求之者也。道本無見,不可色求;道本無聞,不可聲求;道本無得,不可力求。道之渺矣,豈能見乎,惟夷夷然自見;道之奧矣,豈能聞乎,惟希希然自聞;道之玄矣,豈能得乎,惟微微然自得。三者,合於天而全於人,不可詰之而窮其理。見於內,聞於內,得於內,精一而見,氣一而聞,神一而得,方為混一。其上皦,瞻之莫知其高;其下昧,俯之莫知其淵,言其難聞,難見,難得之道。上達於天,下達於地,中合於人。要體此理,究其奧,通其玄,會其無中之有,三家合混初之體,如癡中知癡,醉中知醉,方乃見乃聞復乃得。繩繩然而專心精至,不落頑空;纔有真象出現,是為無狀之狀,無家之象。本真一出。聚則成形,散則成氣;何有實狀,何有實象,故此不著若是,方為怳忽。到杳杳,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玄不知其玄,道不知何道,強名不見合,是為真道。今之人,口雖言而身未體也,就雖體,不過勞意而苦其形,是謂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倘或茍能知古人,體元始之初以修身,如是者,乃見乃聞乃得,是謂修道之網紀,能時時如是,刻刻體此,方能如天之清,如日之升,如月之恆,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壽。如此無彊之道,何不體此而黽勉行之。道在不動,道在不行,道在不言,道在不目,道在不心,道在不意,道在不息,道在不知;知內尋知,息內尋息,意內尋意,心內尋心,耳內尋耳,目內尋目,言內尋言,行內尋行,動內尋動。茍如是,皆可上沖。

古之善為士章第十五

古之善為土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此章是借古之修者儆後之人。古之人從實,無穿鑿;今之人從精莊妙嚴,以作外相。上古修者善士,小心謹慎,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微者,道之幽深,故不可識。妙者,道之精粹,不可識。玄者,道之難窮,不可識。通者,道之廣博,無所不通,不可識。此四者,體道者,能搜微,究妙,悟玄,通徧三界,內外無一不燭,言道微妙玄通,入定內,細細覺察,方得通達。外說達天下,內說達全神之靈,使他暗裡珠明,光透百骸,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故無可識,故不識。容者道之體,本來無容,強名為容。豫者,是我虛中用虛,如冬川不可涉,如涉川一樣兢惕,方得不漏,稍放,就不能生。猶兮若畏四鄰,此乃澄靜本來,猶恐有外魔來攻,如有鄰舍竊取,存敬畏以防之。儼若客,修身如宴有尊客之前,不敢放肆。方守靜,到底澄清,渙若冰將釋,入靜大定時,如履春冰一般,防其驚異,恐走失靈根,致生不測,保身之要也。敦兮其若樸,不尚雕鑿,素其玄風,不可搬運身心,存澄靜為用,體元始之理,行元始之事,以神歸元始,以氣合元始,以身化元始,以心意混元始,皆成一炁之樸。曠兮其若谷,廣曠虛中,若太虛之體,為一大竅,任其鳥兔東西,炁合自融,存靈守真,歸中乃得,是我舉動之靈,歸於空谷。渾兮其若濁,本來混一,灰心乃靈。從靈中炁合,復渾,又從渾中求明,到此明處,人以為濁,惟我獨清,任以馬牛呼之,只自固真一,返其當來,以脫尸骸,方能解脫,不使鬼神專權,惟我自主,始見真神。是內清而外若濁,以遮凡塵俗目,此隱聖故耳。如此難妙,孰能似古善士者,濁內求清,清中更澄,要時時徐行,弗得貪求,如此清矣。孰能似善士安身心,久久如一,體本末終始,先後不改如初,方似古善士。如此修行,乃可以近道,而生定靜慮得之妙。後之學者,逐一遵行,纔有明德新民之奧理,率性以近其道,盡性以生其道,纔叫做致中和,合天地以育萬物,不過是安之久而生,靜之極而生,者是箇無中有了。從前一一體,如冰,如鄰,如客,如濁,如川,如古善士,方能保此道。保此道者,守中無盈,不盈難溢。倘有妄生,盈乃克生,夫惟不盈,是以能敞其形,敞其心,敞其意,方乃成焉。要人小心漸進,無妄無退,方得學古之善士,行精一無二之功,乃得全真,是以借古人而儆後學者也。

致虛極章第十六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蕓蕓,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此章是逐徑之妙,一層深一層,一節玄一節,要人層層通透,節節光明。致虛極,何也?虛從何來?從空裡來。何謂極?徹底清為極。何謂致虛極?身心放下為致,身心窈忘為致虛極。何謂靜?絲毫不掛為靜。何謂篤?純粹精一為篤。何謂守?專一不雜為守。何謂萬物?虛中實,無中有,為萬物。何謂並作?皆歸於一,為並作。何謂吾?靈中一點是吾也。何謂觀其復?內照本來。何謂以?得其神而返當來。何謂物蕓蕓?諸氣朝宗,物來朝宗。煖烘烘,蒸就一點神光。何謂各歸其根?是從無而生,虛而育,打成一塊純陽,常住於中。何謂歸根曰靜?是有中復無,實內從虛。靜者,太和之氣,天地之靈,是靜也。何謂復命?返其元始,是命也;覺其本來,是命也。虛空霹靂,就是嬰兒囝地一聲,是命也。人得此生,仙得此道。何謂常?得之日常。何謂知常曰明?明得者箇。是明。明此理,通此理,參此玄,得此道。何謂不知常?不明者箇,是不知。何謂兇?不知其靜,不知靜理求玄,動中求生,有裡著手,故兇也。既不知靜,又得知動,知有此動此有,從靜生者吉;從動裡尋有,有中取動,安得不兇。謂何知常曰容?知常靜之妙,知靜裡常動之微,靜中動,無所不通,無物不容,言其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微也,妙也,巍巍乎,煥乎其有道也,就知儒經云:「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的。」又如子思云:「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又如顏子有云: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又如孟子有云:「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又如釋典云: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又如大法王云:不出不入。此皆容也。何謂公?無人無我,無聲無臭,普照萬方,惟澄而矣。何謂王?一澄乃公,公得其旨,統領諸虛,歸於密室,湛寂無為,是為王也。何謂天?金木交併,湛寂真神,無微妄,無微無,無虛中之物,合陰陽之炁,按五行之虛,得看天地之和,體清虛之妙,得無極之真,是一天也。何謂道?靜如清虛,徹底澄澄,是為玄。玄之為玄,是為道也。道本無名,借道言真,返之混沌之初,無言可言,無道可道,是為道也。何謂久?無言無道,是久也。何謂沒身不殆?既無言無道,身何有也,無有何殆也,是以為殆,妙哉斯明矣。

太上不知章第十七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此章大旨在何處?在清欲,澄心。何謂太上?澄靜後返之於純,合元始之初,謂之太上。何謂不知有之?諸氣不生,神凝之後,眾皆歸宗,謂之下知;凝結於內,謂之有之。下,乃諸宗也。既知有之,其性鎔也;既鎔,親之譽之,何也?要刻刻防之。親也,惟恐有失,關閉來親譽也,要我含太和以養之,存極靜以鑄之。鑄劍之要,全在忘中得,靜中採,採中忘,是親也,譽也。既親之譽之,何故又畏之,何也?我不驚恪,恐入於頑空,其空一頑,鼎翻火散,其害不少。是以畏存之。既存畏,又侮之,何也?稍有不純,其藥爆現,侮我之靈,神即分散,是侮也。敬謹固守,養其真靜,純粹精一,抱云合虛,不令其侮,此真趣味,信猶不足,焉有不信而動者乎!既靜而信之,又貴言之,何也?我以篤信真靜,猶若無言而守也。是無言也,猶之乎貴言一般。何為功成事遂?驪龍得珠,豈不謂功成?彩鳳得珍,豈不謂事遂?如是諸脈歸宗,情性為一,俱合太和,以無為而使之然也,皆謂之曰我得之自然而已哉!

大道廢章第十八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此章大竟何說?此說功到方見妙。何謂大道,默默無言,靜極無知,謂之大道。無往不是道,又何廢也?不廢,不為道;廢盡,乃為無極。既廢,為何仁義有?

廢到不識處,諸脈絡循規蹈矩,一一朝元,不待勉強而來。不言即仁也,不為即義也。不言不為,合成一處,其中若有仁有義存焉。以無為,其德含容,其量恢廓,豈不有仁義存於中。何謂智慧出,有大偽?煉己以愚,修行以癡,方得成丹。茍有智慧加之作為,用心用意,勉強胡行,諸魔不侵,諸障不出,何偽之有。若煉得愚癡,不識不知,是亦偽也。人身是假,人神是真,有大偽,去其身而留神,謂之大偽。何為六親?眼耳鼻舌心意。何為不和?不見,不聽,不臭,不味,死心忘意,謂之不和。既不和,又何有孝慈?孝者順也,慈者愛也。順性愛靈,返天之根,天根既得,子孝母慈,和合骨肉,母抱其子,子伏其母,是謂有孝慈。何謂國家?身心是也,虛中亦是也,性命又是也。何謂昏亂?意不定,入世而昏;心不定,逐境而亂。塵欲內集,昏亂吾中,氣性不斷,先天性不生而昏,凡命不惜,真炁絕而亂。身心定,虛中靜,性命應,定靜應,元神慶。昏於中,取於外,外亂內昏,金木相親;外昏內亂,水火相併。昏者冥也,亂者交也。一冥一交,神仙之道。何為有忠臣?忠臣是意安也。精中華,皓中白,交而純粹,合而杳冥,復神於中,內合天形,是為忠臣。

絕聖棄智章第十九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此章申言何也?恐人易看,不留心窮究,故復按也。請其旨,要人到上德不德,情欲塵心,一亳不著,希聖希賢念頭,一毫不染,盡忠盡孝底意思,都不存亳釐之念,到無為地步,是此旨也。何為絕聖?忘神入太虛。何謂棄智?忘忘於空。何謂民利百倍?無為後,諸氣化淳,聽其自然,謂之民利百倍。何謂絕仁?冥中更冥。何謂棄義?除意歸仁。何謂民復孝慈?入無為,到了捉摸處,不知己快,不知己樂,聽其化生,謂之民復孝慈。何謂絕巧?不自作了然而生枝葉,恐聰明反被聰明誤。何為棄利?不生貪求,恐求盈而反溢也。何為盜賊無有?不聰明,不求盈,而無害生,謂之盜賊無有。何為此三者?虛空靈是也。何為以為文?不粉飾造作,自作聰明,而求盈。何為不足故令有所屬?以中求中,為之不足。以中求中,不盈不溢,常常冥忘,不待去求,而自令有所歸。何為見素?不彩之文之。何為抱樸?不粉之飾之。何為少私?不貪之求之。何為寡欲?不盈之溢之。總歸純化無育底地步,合於無極之始,反歸於空,乃申明上章之意也。

絕學無憂章第二十

絕學無憂,唯之於阿,相去幾何。善之於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泊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眾人昭昭,我獨若昏;眾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飃兮若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

此章自知玄玄,獨落根本,只知有靈,不知有身,又何況人可得而知也。絕學無憂:絕無有之學,抱中而已,豈有憂哉。唯之與阿:惟靈內之根,守純陽之氣,寧無憂之神,與人隔障,可得易聞。欲知之人,而人不知,靈神能去幾何?有無相通,呼吸相應,善惡不分。有靈必有神,有神必有靈,善者靈也,惡者神也,相去有何若哉,言其神靜生靈,靈徹通神。人之畏,畏性不生,畏命不靈。無虛也,無靜也,虛靜不極,豈不畏哉。我若虛也虛之極;我若靜也靜之極;我若極也極之至,又何畏性命之畏哉。上畏字,我有驚醒,終日惕惕。下畏字,是性命,是虛靜。荒兮其未央哉:荒,非荒也,一物不著,一絲不罣,無天無地,日月暗明,惟混而已,謂之荒也。其未央:恍忽未生,不知有冥,不識有空,如此境界,有何中央,是未央哉。眾人熙熙,若有所得而自快,盈其心,滿其志,止於此而已矣。如享太牢,如登春臺,因盈也,因滿也,不知盈滿而自害。我獨泊兮:我到未央時,不敢茍且,愈堅其志,愈恒其心,只執於中,連中也不知,是為泊然其未兆。我到未央時,若嬰兒之未孩,知識不生,聞見不開,嬰不知其嬰也。乘乘兮若無所歸:嬰不知為嬰,此時候有何歸?著到寂然之境,靜到寂寞之鄉。眾人皆有餘:為勝心二字,自滿自貪,謂之有餘。我獨若遺:到一境,滅一境;入一步,殺一步;得一趣,忘一趣,知一妙,自己危微精一,謂之若遺。人到玄玄處,秋亳不貪,飛灰不染,方為若遺。我若遺,愚人之心也。寂然不動,輝輝兮,燦爛於中;冥冥兮,性升於空;沌沌兮,返之混始,歸之混沌。俗人昭昭,盈心滿志,自以洞然為昭昭也。我歸元始之初,神不知為神,氣不知為氣,虛不知為虛,入於混然。惟昏昏然不識,若未胎嬰一樣。世人見利敏觸,若是秋毫之末,見樹而不見林,知梢而不知幹,過猶不及,現世之所謂鑽關子,找虛位,無所不為其極,無所不施其法,而我獨守成默靜,不過於求。凡諸世利之事,皆茫然而不入意也,如海之澹澹闊蕩,如風之飂飂不停,無起無止,無邊無際,煉性命之宗,滅生死之途,則雖眾人皆以功利營名為主向,我則若似獨修於山中之鄙人,斷塵根,了生死,殊不同哉!我獨頑且鄙:精粹純一,謂之鄙也。我獨異於人:默默無為,著中不著,異於人而合於天也。混沌合於我,我還歸於混沌,謂之異於人,而混沌同也。混沌之內,惟知有中,母乃中也。昏默之中,採先天精華,含養於內,謂之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忽。忽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忽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請問此章大旨。此章虛中著,空中生有,自知自覺。涵容養中是謂孔德之容。心不虛,不能容;心不空,不能量。虛空方得應物。道為何物?是先天生底炁,炁生道,從道凝為物,人何能使凝中?初然下手,下手處在太虛立基。去人意,住基,合怳合忽,謂之初進,此一講也。凡人修道,必先由此,後至怳忽。復為鎔金,鎔化養體,如坐大火中,周天雲霧,如入冰山,方為怳然;崑崙鎮頂,不能力支,方為忽然。怳忽之中,中若有象,見如不見,知知不知,方為真象。怳中生忽,忽內返怳,內若物存,覺如不覺,存如不存,方為真物,既忽中返怳,怳中生忽,如影一樣,為何有名,吾不改之。因存因有,著定於中,是其名也。去名亦是去害,害去氣鎔,名去神化。甫字當作父字看,亦當主字,亦當神字。目不觀,目神入矣;耳不聞,耳神收矣;鼻不臭,鼻神凝矣;口不言,諸神聚矣,謂之眾甫。諸神聚,其舍有主;諸神化,其氣有父;諸神存,其名不去;是為眾甫。為眾甫,方得若窈若冥,到了窈冥時,纔得神化,氣結,精凝,而成道如此。

曲則全章第二十二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而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見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此章是教人純一不雜,自無驕貪者也。太上之婆心,恐人自驕自貪,常存好勝之心,不自加功,而妄採取,有害清靜之道,教人常存不盈不滿之意,故以式示之。凡學道者,從曲而全,深究太陰之理,從月之三日生陰,三日取陽光方明,故漸加採取,功到自然滿盈;曲則漸直,初三,初八,十一,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故望。曲則盈,如月也。枉者,要人純其精,一其華,精華純而生,用華不用精,固精採華。窪者,小土塘。水多則盈,要人防溢之害。弊者,弊其著採,弊其採守,去有為之弊,存意中意,太虛中運用生化之理。少者,一絲不著。多者,妄心極用。是去此數件,清之,一之,虛之,極之,是以聖人教人式如此,故舉言之。不自見一己之見,亦不以自見為見地者,能兼容真境,周參丹法,故明。不自是故彰:不以一己之視聽。作為標範,亦不自視己之修行,有過他人之特運者,故能彰明一切。不自伐,故有功:不以己意之專,以為攻伐他人之過錯,故得為人專逞之益。人無矜,故道生。前不自者,默其功,而聽其自然來往生化,未勉強用他之功,氣聚自生,氣烘自化,氣融自結,氣純自成,氣化自泰,泰後自旋自轉,微意一點落於宮中,氣後合混沌時,如太虛中一點金星,天水相映,總從不自是不自矜中來,是以不爭。不爭者,因不自是自矜,方處不爭,到不爭時,豈有虛謬哉。深為後人而詳說之,因曲枉窪弊少多者六字,總不過要人去有存無,去勝存樸,去貪存實,是以不爭而歸式之。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樂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失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此章言其自然,不待作為。希言者,言貴於無,如飄風亦然。倘天心不靜,飄風即起,不能恆耳。如人之功,其鉛方起,意即外馳,豈能恆乎。驟雨如人之功,水方來朝,心即他向,火不能降,雖朝無益,如驟雨不終日耳。如此用功,孰謂是先天地,此乃穀之餘。天地尚且不久,火來水散,水朝火滅,不能合一,天地豈能久乎。人妄採後天,乾坤亳無主機。人,乃神也,神豈能返舍,無是理也。故從事於道,言靜極之功,去有而就無,故從之靜,從之無。道者同於道,同天地不言太虛之體。德者同於德,同天地生化萬物之機。失者同於失,同天地虛靈不昧,無言無動,而合天地之道。同於道者,同生化肅殺之權,如人有動有靜,相生相剋,與天地無絲毫差謬,樂自然之道,故得之。同於德者,同天地含弘廣大,無不覆載,其有容也若此。樂其然之道,故得之。同其失,同天地虛靈不昧,風雲雷雨,無意而生,無意而散,絲亳不著,如此容靜,包羅乾坤,聽其自然,合天地,樂我自然,希言之道,故得之。如此合天,信之猶為不足,焉有不信之理乎,太上教人,不過體天惜已而修,忘得忘失,無容心於物也。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於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此章從虛自運,不待勉強。何為跂者不立?跂者,是斜身不正,謂之跂,故不立。為何譬跂?意邪心著世慾,猿馬不收,何能得靜?何故得靜?正其心,澄其意,毫無染著,故能得靜。何為跨者不行?跨者,一腳而立,不能行也。譬此者何也?因人不漸進,知而不行,如獨腳而立,豈能久乎,是如儆後學也。不靜,安能得起。不虛,詎能得知。人若聞道,不從漸修,焉能成乎?何為自見者不明?自有邪見,妄自為是,不規自然,豈通透內學。若有通透,將何求之?似愚似癡,終日默默,不待勉強,自作聰明,不求明而自明也。何為自是者不彰?自立偏見,終日妄參,其大道不能彰現,將何求彰。常存不滿之心,不生速進之心,終日自足,豈能彰乎。要不自足,虛虛靜靜,常若蠢然,澄見底,不求彰,功到自見,此彰非外彰彩之意,乃內中運行生化之機,方合太上本旨。何為自伐者無功?外說如滿山蒼槐古柏,樵人日採,山之槐柏,日採不覺,月採年採,漸漸待盡,山之秀氣,漸漸消散,久之為一枯山。如人終日目視耳聽,口言鼻嗅,身勞神損,氣耗精枯,終日不覺,久之如枯山者同。又如人妄相授受,不歸清靜大道門頭,終日或守或放,耗水抑火,每日燒煎,其己不覺,久之亦如枯山同。何為自矜者不長?人少靜,微有覺意,便生自誇之心,矜心一存,道無漸進,今日如此,今年如此,終於此而已,因自矜自誇故也,焉有漸進之理,將何得漸進。有恐聞之心,存不足之意,堅之固之,精之一之,再加一篤字,不求長而自長也,如此自然與道合也。何為道合?要如餘食贅行,人不知以後天餘食之氣,精心切悟,以為己害,起後天底精心切悟,去靜中參悟後天中先天。贅行:是不動貌,心貪身懶之意。既心貪身懶。為何譬道。言如人外不動而外勤於功,就如身懶心貪贅行一般。何為物或惡之?物乃靈物也,因自見,自是,自伐,自矜,不從自然,不歸清靜,靈物豈能起乎?若或有惡者然。何為故有道?道乃自然之玄,有道底人不見,不是,不伐,不矜,此為故有道。何為故有道者?不跂立,不跨行,從清靜自然,不侍勉強中而來者,無速進之心,無矜誇之意,入於冥忘,常在虛無之境,而不處見,是,伐,誇,有為之地也,故不處。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有物混成,失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此章旨在何處?在一大字。修在何處?結穴在寂寥。混成物是何物?靈明隨氣而結,空洞之中,混成有質,此質虛象無形,結而成丹,謂之有物混成。何為先?何為後?積穀為後,採陰精為後,著意為後,一切有為為後。寂靜中生,虛靈中出,空洞中昇,無杳中來,無有中見,虛實中成,為之先,皆謂之先天地而生。何為先天地?混元中未有天地,而天地性存;未有陰陽,而陰包陽,陽包陰,陰中生陽,陽中生陰,謂之先陰先陽,取而用之,謂之先天地。既有先天地,要寂寥何用?不寂,陰中陽不生;不寥,陽中陰不出。寂寥之中,天地生而合一,陰陽聚而泰交。何為獨立不改?天地不可改,天地為獨立,至道為獨立。天地不外於道,而況萬物乎?謂之不改。何為周行而不殆?天旋地轉,周流生化,豈有崩墜乎。天地原以一氣化成,天中之天,地中之地,天中之地,地中之天,一氣混融,出於自然。道乃天地,亦是流行而不殆,天地可殆,而道不能殆也。何為可以為天下母?母者,以氣成道。道生天地,天地生萬物,而萬物亦本於道,是以為母。可以為天下之母,言其無事,不本於道也。何為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太上亦不知何為道,言其純粹精一,至玄至妙,不知為何名,想像自推之曰,字之曰道。何為強名之曰大?無往不包,無處不利,通流陰陽,強之曰大。何為大曰逝?逝者,無處不周,謂之曰逝。逝曰遠:遠者,天上地下,隨道流行,謂之曰遠。遠曰反:反者,天地萬物,無不本於道而生,無不歸於道而化,謂之曰反。生無不本於道,化無不歸於道,故曰道大。何為天大,地大,王大?天故大也,天本於道;地故大也,地本於天;王故大也,王本於地。天地王,皆本於道;道故大也,殊不知道亦本於自然。天所以覆萬物,故曰大;地所以載物,故曰大;王所以統萬物,故曰大;道所以包羅天地萬物,故曰大。何為域中?域中者,天地萬物之主宰,道凝於天,而為天之域中;道凝於地,而為地之域中;道凝於萬物,而萬物之域中;人能體道,道凝於人,而為人之域中。何為四大?天地王道,謂之四大;精氣神靈,謂之四大。四大皆空,而道處於中,謂之王處一焉。何為人法,天法,地法?道出於自然,人能自然,如地之靜,故常存,謂之人法地,地得天之雨露下降,生化之機固結而常存,謂之地法天。天稟清虛之氣,凝虛於上不動,無為而合道,謂之天法道。道本於虛無,常含湛寂之體,聽無為之生化,謂之道法自然。自然之中,有物混成,感先天地而生,凝寂寥而化,隨自然之機,而合混成之道,謂之自然。

重為輕根章第二十六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此章教人溫和弱體,靜動相宜,漸進底意思。重為輕根,是從少而多,從靜而動。須性命為重,世事為輕,先去世事之輕為根,從靜而為本,根本既固,方能重性命,如人負物,先力寡不能勝,從輕而漸重,方纔得勝。人不去世事,安能全性命之重乎?靜為躁君,君者,心也。心屬火,安得不躁,煉乎靜以制之。如負自重,終日堅心清靜,行若負重者然。人能惕惕不忘,清靜真一,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而終日不離虛靜之機。奈何人君主天下者,以身輕天下,是重末留本,妄想邪見,其國易於傾頹。身者,國也;臣者,氣也,氣為丹之根。重者,性也;輕者,命也;性為命之本。築末必先務本,謂之重為輕根。靜為躁君,何也?靜者,清而澄;躁者,妄而生。以澄止妄,以靜治躁。清者妄息,常澄其心,靜其意,清其神,如此心則灰去,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何也?是以修真之士,終日乾乾若惕,如有重任者,一時不能拂去,若輜重者然,終日不離靜澄,而煉其主,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若何?靜中有奇景異象,雖有榮觀處,而以無為化之,澄中雖超然燕處之暢,亦以無為治之。奈何萬乘之主,何也?奈有血肉而為之主君其國者,此患也。以身輕天下,何也?是形骸之累,又有血肉主宰其身,內不能灰。外不能化,奈何有累於我哉。去心輕身,從無為治國,清靜治君,是謂奈何。輕則失臣,何也?君不能以清靜化,國不能以無為治,溫良恭儉之臣,見其躁君,亂其國,危其邦,安肯出仕,故常隱於海國,而不化行天下,是輕則失臣。躁則失君,何也?君不能以無為治,馳騁田獵,好作為世欲之事,如此昏亂,安得不躁失其靜,而君亦以失之,不靜有為,為之失也,是謂躁則失君。

善行無轍跡章第二十七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策,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此章太上教人隨機化育,不待勉強而聽自然者也,是一團無中有底景況。何謂善行無轍跡?善乃人之本性,父母未生之初,就有善性,是一點落根源底時候,未有化育,就有此善,即先天也。行是發生歸鼎,先天一來,只可意取,豈有轍跡。若有轍跡,即是採取有為功夫。大道本於自然,謂之善行無轍跡。何為善言無瑕謫?善若言,即有瑕生,即有詭詐。善不言,則瑕玷詭詐,從何而起,方得還自不言,謂之善言;自然謂之無瑕謫。何為善計不用籌策?淳化之民,何用刀兵。不計為善計。氣和了,先天即生,何用子午卯酉著意籌策。能善用計者,就不用籌策。何為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不閉,為善閉。何用閉穀道,通三關,開崑崙,從夾脊兩關,臍下元海,何竅要開,終日用心用意,去自搬弄,豈不惜哉!善閉者,出自自然,而關竅自然通透,自然光明。著於關鍵者,而關鍵沉於淵海;昏昏無著者,虛無之關鍵。周天為大竅,無有隔障,善閉而無關鍵,不可開而自開也。何為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不結為善結。著意採來,容心凝結者,不是養性命,是送性命;不是養長生藥,是自煉毒丹而害生也。終日耗後天之寶,耗竭氣散,懼寒懼煖,懼風懼濕,面金唇玉,皆不善結者;倘後有同志者,宜以此戒。聽其自然,神氣凝結,不待用意,而自從規矩準繩中而結,一結成丹,豈可解也。何為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聖人是善言,善行,善計,善閉,善結底人。人者身也,是以聖人愛身,常修身而不棄身也,恐人於塵囂枷鎖之累,故常救身而抱道也。何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物者靈也,恐入於有為,常存救物之心,比無為化之,故出自然,聽其生育,無向凡俗而不棄也。何為襲明?天無容心生物,亦無容心化行。人體天,無容心修身,亦無容心凝經結,聽物之生化,是為襲明。何為善人,不善人之師?無為之人,不假造作,是有為之規模。何為不善人,善人之資:有為之人,用意造作,為無為之榜樣。聖人修自然之道,體天之無為,故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有智人,體杳冥而若大迷,是謂得道要妙。總不過無容心於道,而聽自然者也。

知其雄章第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此章何意?要人守道,分理陰陽。何為知其雄,守其雌?雄是陰中陽生,雌乃先天一氣。知而不採,謂之知其雄;守而自來,謂之守其雌。何為為天下谿?分理陰陽,則天下柔和。谿乃淳也。天下涥,陰陽自然分理天下,指一身而言,一身無為,常德不離:德者,道也。人本清虛,清虛陰升,清虛陽降,陰升陽降,其德乃長,真常不離,反與嬰兒同體。嬰者氣未定,五臟未全,皆虛空也。人能無五臟者,方能知其白而守其黑也。以嬰兒為天下抱道之式,人能如嬰兒觸物不著,見境無情。為天下式者,真常之德,無差忒矣。道得淳化,反歸於無極,而合太虛之無為。知其白,不若守黑。白能易染,而黑無著。靜到白時,如月返晦,到晦時,收斂之象也。知其榮,榮則有害,不知常守其辱。辱心一存,萬事無不可作,無為存辱,為天下谷。谷者:虛其中,一身常能虛中,為天下谷,此之謂也。常德乃足,中能常白,其道常存,道存而反歸於樸。樸者,全完之器。樸散而成器,散者:分其樸,而聖人用之。聖人能守中精一,則純一而不雜,為天下管轄,統天下之民,歸於一國,聚萬成一淳化無為之國,分理陰陽五行之造化,歸於一統,則大制而不割也。一身純陽,分理陰陽,其煉而成體,豈能割乎。知雄守雌,以柔治剛之意也。太上教人無為化淳,聽生化之自然,不假勉強也。

將欲取天下章第二十九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呴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此章是教人無為,法天行事,絲亳不罣底意思,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天下者,一身也。取者,修也。為者,無為之道也。人若修身,心本於無為。諸事若不造作則不能成,惟道不然,將欲修身,必本於清靜自然之道。如今世人,若有些小言一二著,長笑而逝矣,吾見其不得已也。天下神器,何嘗有為;以湛然常寂,聽其自然生化,隨機靜動,故不可為也。有為必販於性,有執著必失於命,不為不著,性命常存。凡先天炁生,聽其隨行,內應於呴,外應於吹,出入自由,不待勉強而羸也。若有微意,非太上至玄之道,亦非不壞真空長生之道也。或載或隳,若修清靜,隨其左沖右突,上旋下繞,待其中千穴萬竅,忽然一旦豁然貫通,方得根深蒂固,載值於中宮,無隳無豫。是以聖人修身,必先去甚而無妄心,去奢而無繁華之心,去泰而無勝心。心既無而一身無不自然,合太上傳道之本心,同太虛而歸真空。無為真空,安得不取天下乎!

以道佐人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兇年,故善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此章清靜無為,不加造作,造作早已。以至道佐人主者,不言為道,道之渺矣。

清靜即是至道,以清靜之道,治伏我心,我心治伏,人主安矣。不以兵強天下:兵者,雜氣運行,如一國之主,亂行不道,不得已而用兵,用兵必有勝販,其國必亡。如人修身,必先治心,心馳不一,運行雜氣,或長或短,見功速而成者少,其身早已。其事好還:還者,是造作之顛倒;殊不知師之所處,禾麥盡盡,民豈生焉。如人之雜氣所止之處,血肉凝聚,病則生焉,就如荊棘蔚然,栗無所生,人畜無所食,天下百姓皆入兇境之歲,與天之道亳無關係,故善者不敢用強。在上者,施無為之化;在下者,聽其自然歸伏。如善者,心心清靜,不待勉強,其氣自生,清靜果矣,而勿矜誇。無為果矣,荊棘不生而勿剪伐。果而勿驕,將帥不入乎驕,而好戰之心未起也。果而不得已,乃清靜中一點真氣,至道本來,連一點都是多了底。自然果矣,而勿用強。勿強而道,是謂真道;用強於道,是為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此太上教人,無為修道,以有為之說戒之。

夫佳兵章第三十一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澹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眾多,以悲哀泣之;戰勝,則以喪禮處之。

此章用淳不用強,用和不用剛,用氣不用意。有意為強兵,故不祥。夫佳兵者,溫良柔和。佳兵者兇,善用者吉。善用者,靜後用之;不善用者,開首用之。物或惡之而不致,故有道者不先動。故不處。是以修道君子,處其靜而貴左;不靜者,處其動而貴右。先意故不祥,不祥亦有氣至,乃勉強採來穀氣,謂之不祥之器,非修道之君子。靜後動者氣,不得已而開導初進之人,故以下乘教人,取後天而得效也,只快於一時,久則必敗。能恬澹清靜,自然之功,謂之虛無至道。茍有微意而不美,而美之者,入一境,殺一境;得一理,忘一理;不殺不忘,謂之佳兵。好殺者人畏,群而抗之,則役者貧而民心不穩,天下如何歸心?吉慶之事,以左為專;若兇白之事,則右位為貴。靜中動者,副將軍之謂也,居左而不兇,乃無意焉。動中動者,正將軍之謂也,居其右而不結,用意取也。惟精惟一,清虛而得天機,謂之性;厥終厥始,有動而得地機,謂之命。性定,命生,從此而生泣,知命方知命難,因其有斷殺之志,故一戰得勝,言其心切意專也,茍有二念則不得,是以喪禮教之。不有殺人心,不可以入道;不有鐵石心,不可以求真,言其可教則教,不可則止。是以太上教人,如此用靜不用動,用氣不用意,用氣立性而後命,以佳兵譬之,柔和治之,虛無修之,靜動得之,空空成之。所以有兵而不用,兵有勝販,故不祥,教人體此而修者也。

道常無名章第三十二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

此章乃無人我,自得意思。道以混沌無名,常住真靜,與太虛同體,不言不動,謂之道常無名。樸者性也;大而通徹天地,細而入於微塵,雖小,天下不敢臣:臣者氣也;性定,氣凝,謂之不敢臣。侯王能自守:侯王者心也;心空,神靈,若果能如此守者,萬物將自賓服。萬物者,諸經脈絡是也。能定而守靈,經絡再無不賓者也,總歸大竅,一片光明,天地自然相合,下升上降,天地合一,甘露得二氣而生,混合於中。到此光景,人莫之令。人者,靈中微意是也。到混沌時,有人不知其人,而自然定均,定均時始制有名,定而後能慮是也。名既有之,不要妄貪,夫亦將知止。知止,則有定期而漸進者也。能知止,所以為者咎。至弱者水也,川流者水也,水之不息,猶天地萬物,不可須臾離道者也,謂之猶川谷之於江海也。

知人者章第三十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此章教人內省自思,意不馳於外而守真靈,脫解無用之軀,與天地同久也。知人者智:明哲於外,非我之本分。自知者明:守自己之靈,虛中生白,光灼天地,自知其有,默默自得,而為之明。勝人者有力:不可以力勝人,以虛無至道勝人。力者,內光也。勝己者,自勝之中和,充塞於天地,與太虛同體者也。強:內光之充塞,含容於我。知足者:知瑩白之光芒,無處不周遍,虛虛於中,守有於內,而不妄求,謂之知足。富者:滿其體,一氣豁和,含光於中。強行者有志:堅其心,固其意,忘其形,存其虛,守其有,以待功成也。能常真靜,守其中,而不失其所,其道恆而天地交泰,陰陽合抱於中,如此恆常不二,豈不能久乎。道成而軀去,光融而性存,雖死於世,而我實不死也。死則死矣,假形骸雖死而不亡,與天地同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陰陽合其道,與混沌同其體,道存而性融,形亡而光結,故壽而不死。無中下手,虛中能有,有中返空,性命合一,靈性常存,清光融融,謂之死而不亡。常存於天地之外,包羅於萬象之中,空空洞洞,其真常靈,其道常存,真常至道,謂之不亡而壽。

大道汛兮章第三十四

大道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名有,愛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之,而不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此章是教人歸於大竅而不著底意思。大道,是虛無至玄至妙之道,無物不有,無處不到,謂之汛兮。一靜之後,遍體皆空,無有障隔,此乃汛也。左之右之,無不通之,無不靈之,節節相通,竅竅光明,謂之其可左右。萬物:諸經絡也。心空,意無,萬物無不恃之以生,鎔成一片,內外光灼,雖無心於萬物,萬物自然生之而不辭。已得己功,無論治國平天下,或一己之修真,俱不揚名顯勢,昭天下以為己已得之。聖人愛養萬物,天地孚養萬物,任其生衍運化,而不作其主人,主令天機物運,但任各取自然衍化,種種態勢。常無雜意可著可名者,雖道大而不見其大,入於微末,而於小焉。一氣鎔成,萬物無所不歸,若無主焉;諸氣自然合一,若無主宰,而主宰存焉,此乃性中命也。性中得命,若可名於大。大道至微,實無所大,而大存焉。是以聖人修道,默默而不彰,隱潛而不見。道雖大,而始不為其大,故能虛無以合道,默默而合天地,隱潛以合陰陽,成汛汛兮,合其至道之大而入於渺渺之天,怳忽存亡之間耳,故能成其大。

執大象章第三十五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得見,聽之不得聞,用之不可既。

此章教人不著底意思。象字,是有著而歸實;大象是不著而歸空。象本於中,守中而小;大象本於形,無形而空。本於中者害,空於形者不害。執大象:忘形,合虛,空中,空形,四大皆為一竅。使我之神,清虛而合至道,任往來而不害。天下者,身也。身為天下,是普天之下,無物不載,無處不有,任日月之照臨,空洞之乾坤,往往而不害,如人之身,空其形,絕其欲,清虛其神,默默於大竅,混沌於陰陽,不知有人,亦不知有我,故往往而不害。不害,安於神;不害,平和其氣;不害,交泰於性命。安於神,平和其氣,交泰於性命,皆歸於虛,虛中生有。樂與餌,是先天之真炁,聚而成樂,凝而為餌,如過客之往來,無定止之地,任來則來,任往則往,天下任其周旋,待通身經絡,靈通而合一,如是為丹,性中見命者是也。無可以言道,道之出言其無味,無味而自知其味;無可以耳聞,聽之不可聞,不聞之中,而自聞也;無可以目視,視之不可見,不見之中,而自見也;無可以著用,不用之中,而自用也。故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既者,言其道理精粹,無不貫通,成天地之大竅,而含容乎至道,虛虛實實,無無有有,皆一其氣耳。此謂執大象,而天下往往不害者此也。歸中不中,忘形忘虛,昏昏默默,為一天地,混合陰陽,打成一箇錦繡乾坤,天地壞而我不壞,天地崩而我不崩,皆因不害一炁之至道。不見而見,不聞而聞,不用而用,如過客之行止,不著於中也,聽其自然而已,者箇纔為執大象。後學如此,方能了得性命,故天下往往而不害也,安平泰之至道也。如此至道,不可見聞,亦不可既也,此之謂也。

將欲噏之章第三十六

將欲噏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勝剛,弱勝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此章是盜天地之真一,陰鼎陽爐,剛火柔用,自知其密,純粹精微底意思。將欲二字,將盡而未盡時候,未得先天之初,欲深自聚氣,時合太和而噏之。噏:合聚也。將欲合聚真一,必先張侈於外,張侈定而後噏,保合太和,含弘萬象,混一而成,必先收屬身心,身心定,而後含光內照,則真一之炁彊,炁充足,然後以和柔之。將欲弱之,必先待噏而彊之之後,然後充滿,方纔以和制之,使其純一不雜,合太和柔之,是二八月之候也,卯酉之時也。無寒無暑,充和一炁,謂之弱也,得之矣。從有中而返無,欲廢之矣。將欲廢之先,必先興起於中,充滿四處,而後以和廢之。廢底是有質無形之物,不但煉去有形底,連有質底要盡煉去之,而成光,炫灼於內,恐光散去而欲奪之,必先與之以和。將欲奪之之先,以和而合天之化機,噏而聚合於一處,從中起於上,從上見於空,如魚潛於淵一般,溫溫一性,包裹命根,虛見天心,謂之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是彊也;國之利氣,是明也;國之利器,是剛也;國之利氣,是微也。明則能以柔制剛,微則能以弱制彊。不明不微,為國之器;明也微也,為國之氣。剛彊故多利,利則有害於身;柔弱亦多利,利則有益於己。剛彊之利,不公多害;柔弱之利,和平多益,只自知也,自明也。入於玄,知不知為知,明不明為明,己之不知不明,安能示與人。入於湛寂,合於真靜,如此之妙,如此之微,玄之又玄,可以示人乎?故不可以示人。

道常無為章第三十七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此章從無而有,有得還丹。丹成光生,以靜而進,從有而守,不欲之謂也。大道常以混元為體,以無名為用。道常無為:無中生有,未嘗無為,無為而無不為,要侯王守之。王侯:靈也。真靈若能守,萬物從無中而生有,靜中而自化,靜極將自化。不靜不能生,安得自化。靜極,極之至,於中方生,生後自化,化而能鎮,是我虛中一靈慧,守起來去,聽其自然。以無名之樸:樸是欲也;不欲靜生,靜中萬物萌,萬物從靜中萌,從無中生,從虛中化,化而斷欲,斷欲以無名之樸鎮之。鎮之光生,鎮之慧出,鎮之虛靈。無名之樸。亦將不欲,此句是申明無名之樸意思。無名之樸,亦是不欲。何為不欲,不欲以靜?不欲即無為,不欲即王侯能守,不欲即萬物化,不欲即鎮之,不欲即無名之樸。雖不欲,無靜而不能,先以不欲靜之。靜之極,欲不能生;靜之至,欲不能萌。靜之至極,方為不欲。靜從不欲靜,不欲亦從靜不欲,入於虛空中,虛則有中,空則實,空其虛中,則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而合天,而合道,靜而符天之虛空,化而符天之日月,鎮而符天之不動,隨氣之運行,聽陰陽之樞機。天能靜,我亦能之。靜乃道之根,化乃之根苗,聽其自然,無不合道,無不合天。天道既合,大道成矣,謂之天下將自正。

《素解》曰:虛名是道。不動不生是無名。真心見是王侯。諸經絡是萬物。經絡諸氣會合於中是自化。真心了了,不動不生,聽其自然,是鎮之。入於虛靜之湛寂,是無名之樸,亦是不欲形,乃天下也。虛中有物,物化而空,謂之自正。外無其形,內無其心,欲斷意絕,窈窈冥冥,入於慧光之中,充塞乎天地,瀰滿於世界,皆成一片光華,性中得命,命合性空,纔教做天地將自正。大道歸於無名,返於混沌,入於無極,而合太清,此章之謂也。

道德經釋義  卷上終

道德經釋義  卷下

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此章是虛生明,空生慧,清靜合太虛底意思。上德者,不言,不動,不聞,不見,合天之至真,謂之上德。無心於萬物,無心於身形,謂之不德。外忘其身,內忘其心,聽萬物自然之生化,隨其自然之流行,謂之上德不德。德字,道之別名也,即道字,非恩德之德也。者等纔是箇有德底,謂之是以有德。著心外用,謂之下德。有心用去,就有心望報,故為不失德,不合天之不言,不動,不聞,不見,亦無清靜自然之德,是以無德。外實而內空,外無而內有;實若無,空若有,聽自然之生化,謂之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不能虛心而心外耗,不能實腹而腹運虛,滿腹心,聽心之指揮,心動火盛,焚其腹,或守或運,形容日漸枯衰,無上德之自然,是以下德為之而有以害為之。和順柔弱,溫良靜定,而合上德,謂之上仁為之而無以為。義字,改做箇斷字。義重生剛,剛勝必有果斷,果斷必有是非,是非出自疑生,疑生上德,夫德失而為仁,仁下而為義。義字改意字看,何也?義重則剛心生,心動意馳,意馳必有為。有為者,三千八百門,皆從此意字,安能合上德?是以上義為之而有以為。禮者,路也。有意於道,必有心去求,一求非上德也。穀氣應之,則真心不見,而真氣莫為之應,是以攘臂而仍之。攘臂者,殺伐之氣也,即氣質之性也。仍者,就而應之之謂也,即勝心貪意者是也。如此則道遠矣,故失道。失道者,失自然之生化,容心於萬物者也,謂之失道而後德。有心於物者,謂之德;無心於萬物,和順於生化,就於有為而失仁。失仁而後義,後仁,失了自然之德,存仁於萬物,和順於生化,就於有為而失仁。失仁而後義,是堅心剛者,勇鹵之性,一派氣質殺伐之心。失義而後禮,有路為之謂之禮。不知禮者吉,禮者忠信之薄兇。亂者,敗也,亡也。因禮之害也,故為亂之首。前識者,高明正大,清靜無為之人也,不德而若愚,昏默之謂也。如此之丈夫,處上德之厚,不處上禮之薄也。居上德無為之實,不居上仁,上禮,有為之華也。故去仁義禮智之彼,而取無為上德之此也,謂之去彼取此。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貞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故致數輿無與,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此章是守法之要,返本還元之意也。昔者是胚胎之時,惟有靈性,一炁貫通,本來之一也。如今世欲多端,雜念橫生,故不得一。要從虛無二字,返元為一,如昔之得一者一樣,虛其心,忘其形,絕其意,歸其清,守其靜,還其空,得其一,而歸有,有中復靜,謂之得一。得一者如天,天之高也,悠也,久也,明也,此其為天也,因得一而清。博也,厚也,此其為地也,因得一而寧。明也,虛也,昭也,洞也,此其為神也,因得一而靈。神者不散而聚,潛藏不露,靜以合德,虛以斂形,空以得一,散而充塞天地,聚而入於微渺,水火不溺焚,金石不障蔽,立日月而不影,此其為神也。神何以靈乎?清心靜意,忘物忘形,惟精惟一,以誠內觀,以一貫流通,信心虛無,而歸於空,歸空不空,抱道守一,始得神靈。天也,地也,大地皆空,四圍不著,虛空一身,乾坤盡在掌握,真炁隨其流通,身外之身,此其谷也。上不上,下不下,前不前,後不後,左不左,右不右,中不中,虛無一炁之間耳,此其為真谷也。因其得一而盈。草木也,飛走也,日月也,星辰也,天地也,此其為萬物也。天地得乾之真火,坤之真水,從虛無而生形,此物也,天地得乾坤,水火交泰,抱一虛無媾精,清靜生炁,得陽火而成日,天地之命也;得陰水而成月,天地之性也。性命流通,生生化化,而育萬物,皆得天地陰陽之炁,以靜而守一,萬物故能生。今日動,明日移,真火不照,真陰不滋,萬物豈能生乎。如人之稟父母,陰陽媾精,交泰而生,即天地稟乾坤之氣,同父母之氣,原是虛無,因世欲所染,故歸於實。如今要返虛無,有何難哉?在一念間耳。念誠虛無見,心死真心現,意絕真性明,性明而命歸,命歸而神立。神不外散,先天起而諸氣潮,氣潮有信,不失時候,週流天下,聚散有度,此人之萬物也。人若外現外聽,心馳意往,則神耗;動舉無度,多言無忌,負重挐輕,則氣耗;神耗,精隨而耗之,氣耗,精亦隨而耗之。神隨精聚,氣隨精生。精亦逐神氣之消散,心動神耗,意動氣耗,念動精耗;常常虛無則精氣神之不耗,者纔是萬物得一而生。侯王者,心也。心灰無容於物,心灰無容於形,心灰無容於心,謂之侯王得一。一身歸空,一炁返正,存神而不存人,存性而不存心,存物隨氣,隨氣養神,神安命則立,氣安性則明,命立性明,謂之以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誠其意,一貫其氣,其致虛致無之一也。天之震怒,是不清也;狂風驟雨,轟雷掣電,此其所一不清也。天不清,因氣不和;氣不和,將欲裂。裂者,變也。氣散神不劍,故不和而變。水竭山搖,地脈枯而不寧,此其所以發也。地之無以寧者,不靜之故耳。發者,起也。不虛不無,神固無以靈;不靈,將欲歇。歇者,止也。谷不虛,無以盈。竭之而不開,塞之而不貫。谷不虛。惟恐竭;天不清,惟恐裂;地不寧,惟恐發;神不靈,惟恐歇,此其不空耳。空中生有,萬物始生;入於頑空,則萬物無以生。頑空,萬物不生而滅,在空不空中,恐萬物有滅,空而存不空之意也。心不灰,則侯王不正;侯王不正而貴高,居貴本於賤,居高本於下,不本賤下,則身心蹙裂,因心有容於物,有容於形,心有容於心,故蹙之。無容心者,故不慼。常以戒慎恐懼,不睹不聞,清心靜意,忘形忘物,心無其心,意無其意,無無亦無,無無不無,如此則不裂不發,不歇不竭,不滅不蹙之患也。因其得一我也,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無他,順則一生千千萬萬。從此而始;逆則一,從一而誠,誠則忽然貫通矣。此是賤之本,基之下也。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心原本於一。孤者,單也。寡者,獨也。不穀者,無同類也。言其孤於一,寡於一,不穀於一。一者,清也,靜也,空谷傳聲也。如此其以賤為本耶?難道不是此說之非乎?你不看車之輪輻週流,難計其輻,不動,則易明其輻也。如人之氣,靜則可無期限;動則有限之元氣,易於散盡。氣盡,猶之乎車無輻也,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無車不欲其輻,如無人不欲其氣。車無輻不行,人無氣,豈能生乎。琭琭如玉者少,珞珞如石者多,歸於虛無而成不二之道,故以言天地之清寧,欲人得一而法天地,使其谷神不死,與大道同焉。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此章動靜知宗祖。動則散而耗,靜則聚而見。言語舉動則耗,心意馳動則耗,耗則外散,外散神不寧,氣不結。神氣寧結,無他,心安意定也。安定,中宮見,神室開,此時纔為真動,本於靜也。靜者,氣反而通。反者,反心之不明,反性之不識,反口之不知味,反目之不知色,反鼻之不聞香臭,反耳之不辨聲之高低,反手不能取,足不能履,反五臟化而不生,反不知嘻笑言談,反不識父母,惟有活活潑潑,一團和氣,靈性存於中,如此方為反也。如嬰兒在腹,不知天日,真陰真陽,聽他循環於虛無之中,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官六腑,無不通徹,皆因靜中動也。動亦不知動之所以然,怳怳忽忽之間耳,謂之反者道之動。

心泯意絕,含光於內,謂之柔。柔和於我,神寧氣定,若似乎無作,又若尸同,弱之無間,時時如是,久則合大道之用。天之真性,結於虛空;人之真性,凝於虛無;道之真性,入於無無,存於空空,合於玄玄,此為道之用。

天不言不動,從空中而生真動,此天之反也。人神安氣和,從虛中而生真動,此人之反也。能反者弱成,造化循環於中,五行週流於內,陰陽凝結而成一,則天下萬物,無不感陰陽之氣而生,言其竅竅通徹,處處空靈,諸氣朝宗,而環抱於中。此有也,此生也,有生必有化,從生而反化,從有而入無。世人只知有生有,偏見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說也。殊不知萬物生於土。歸土者有二;枯朽而歸者,潤澤而歸者。枯朽者,入於無何有之鄉,為鬼耳;潤澤者,歸於虛靈不昧之地,為仙耳。

學道無他,'無中下手有中得,得後不知有形跡,惟有空中成大竅,清虛天半懸月窟。'此是有中無也。無合於天,而性光同月;虛合於氣,而命蔕同日。日月環抱,而為太極,此人之無中有也,道凝虛中之象也。命盡而性存,光華燭於周身,輝於內外,打成一片,虛光而入於無極,此有中無也。學道豈易哉!

上士聞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此章教人知止知退,無道為道底意思。無道,上士聞之,體無為而勤修之。無道,中士聞之,無處著腳,故生疑,若忘若存,兩可之心,故不能行。無道,下士聞之,付之一笑,何也?言其無影無形,無有把柄,但笑而不言,不笑不足為無為之大道,故建言有之。建者,設也。設言有道以明無為之妙。上士明道,幽處靜修,若昧然。中士雖明道,不以無為實,心疑之,故不昧。下士明道,一聞之而生謗心,安能昧之。夷道者,精心於道,與天地同類而修之,與無極同體而暗付焉。進道者,進清虛之氣,週流太虛,而不知有為,故若退然。上德乃無為之士,性命歸於虛空,精氣神合於靈動,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陰陽合其體。與四時合其序,空空動動,窈窈冥冥,一氣於中,若空谷焉。空谷之後,靈光朗耀,內有虛白生焉,若辱焉。辱者,打動於心,真心發現,沛然見於面,紅光四布,瑞氣蒸揚,形身無影,靈光獨現,神隱於中,飄飄蕩蕩,照徹乾坤,故大白若辱。廣德者,若天地之德,上德不見德,其德廣矣,故若不足,與人修道同。至道不見道,道乃何物,而若無道;無道者,方見道之至矣,故若不足。建德者,設言有德。不知德何居。偷者,引而伸之,如道無道,故以道名,不過設言若道。德者,即道也。你看天地間,萬物生育,豈非天之德乎?地之德乎?天地合其德,而萬物感之而生,不見其德而德更大。如人之炁生,乃道也;性命合道,而炁方生,不見其道,而道至矣,謂之建德若偷。質直者,真心也。真心見,而先天足,充滿天地,流貫萬川,總歸於一;浩浩蕩蕩,溢溢盈盈,此渝也。真心者,信也。性現而命存,惟精惟一者,是質直二字。精一而氣足,故如渝。大方者,空洞天地,無絲毫障蔽,明明朗照,無處不燭,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皆是空洞成一大竅,惟炁流行,光明萬國,照徹諸天,謂之大方無隅。大器者,先天見,而虛空成。器,即神室也;不要以有尋,不要以無覓;靜極氣生,氣生神室見,出於自然而然,不待勉強而成大器也,如水泡一樣,有形無質底東西。晚成者,炁生而後見,謂之晚成。大音希聲:音者,潮信也。時候到而潮不失信,如靜極而炁生,呼呼若有聲然。又若火然,大音希聲者故耳。大象者,神凝也;神凝而不見其形。神凝。即道也。道原無名,惟自知其妙,難於口言,難於目見,故大象無形,道隱無名,此也。夫惟者箇道,中士聞而怠心生,下士聞而怪無形,惟上士者,善守善靜,收拾身形,撇去心意,一點虛靈,常常內固,善貨而且成。且字最妙,稍有絲毫心意就不成,如身居世內,即成之。且字話,不一定也。夫惟道,善空,善靜,善採,善有,復善於無,謂之善貸且成。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惟孤寡不穀,而侯王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此章大旨何為?太上教人以弱制強,以靜生動,以有入無底意思。何為道?靜極乃道也。靜虛極,乃玄也。道入於玄,謂之道。從何處生?虛中見,靜裡生。何為生?靜裡有動機,在無心處見,謂之生。何為道生一?靜極機動,怳若有物,謂之道生一。何為一生二?物有時,陰陽合抱,動靜合機,虛虛實實,金生水,木生大,此時侯天地纔分真心與真水,一降一升,聚合於虛中,謂之一生二。何為二生三?陰陽既分,天地既判,此二也。俗說天地人為之三,天地即生,難道又有天地?此論謬矣。天之秀氣,感和風之清氣,此三也,外言之。氣之清,神之靈,精之潔,靜裡分陰陽,而精氣神同化於虛無,此三者,內言也。不靜,陰陽不分;陰陽不分,氣不清;不清,精不潔;不潔,則神不靈;不靈,安得為道?何為三生萬物?得天之秀,感地之生,乘風之化。風乃天地交感之氣,故言之。如無風處,草木雖得天之秀,地之生,無風則不茂,無風則不華,理必然也。人之修道,雖靜也,靜中不生,陰陽不分,精不潔,氣不清,神不靈,入於頑空,故命不立,如草木避風者同。神也,氣也,精也,秉靜而先天生。此三者,皆先天中之物也,會合於虛無,運用於陰陽,合抱於神空;此三者,凝而為丹,丹成八萬四千毛竅,三百六十骨節,五臟化盡,血白脈絕,四大皆空,都成一箇虛無關頭,諸氣朝元,而生萬物,謂之三生萬物。何為萬物負陰而抱陽?大凡有形之物,皆陰也。有形者,皆有性,性乃陰也;性中得命,陽也。陽生於陰,潔白而生光,與月同也。人之修道,水裡取金,一靜而水中之金自然躍出;不靜而用意取,非水中金也,穀氣聚而結為精華,此物也,非金也。萬物乃諸氣之靈,虛無中,先天凝結,四大皆空,而萬物方秉先天中底一點陰中之陽,去陰而合抱於陽,如人終日塵世心存意在,食五殼而加五味養之,盡歸於陰,陰盛精生,而穿透於皮骨,潤於四肢,此陰中陰也。陰盛情動,精漏而盡,或心動於物,形勞於事,精耗而枯,此陰盛而使之然也。假後天之寶,養我皮袋,住居不損,主人公纔能安身,此外丹者也,外丹固而內丹方成。釋子云:「捨身者謬矣。」此謂之。負陰抱陽:負陰之體而合抱真陽,萬物來歸,形化氣,骨化虛,形骨化為虛氣,似天之有象無形,負陰之上,而抱真陽,一氣而已。何為沖氣以為和?沖者,上也。清氣上浮,而和合太虛。有形者,人所惡之,言其純陰不健於陽。修真者,惟孤寡不穀,言其清靜於己,與人不相同也;總不外獨字。獨於己身,一於己形,而我之玄,隨氣之沖和,合無極之至道,謂之孤寡不穀。何為王侯以為稱?王侯者,神也;精於一,合於虛,方能玄妙之妙,獨見於我。何為故物或損之而益?人能精一於我,靜靜於中,物之秉靜而生,是有也;以無損之,損之又損,清之至,靜之至,清靜之至,謂之損也。物不損不能生,生後以靜養之,此其有也。靜久則有益於己,旋轉週流,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後,沖萬竅之開通,諸絡之一貫,會眾氣於神室之中,含養於虛無之境,謂之故物或損之而益。何為或益之而損?物之通徹明了,靜極而益,從益之中化為空,返空不空。返無不無,空復真空,無無不無,無無亦無。此二句,不外先靜後有,從有入無。靜者,以性下手;有者,性中立命;無者,性命返虛而合道,萬物復化而為三,化三而為二,化二而返一,一後而入無,從無而合道。此時身心同於虛空,性命歸於湛寂,無極而化太極之時也。到此地位,人何之所教?有入無,無化虛,人之所教,道有而止;亦我以不動之義,不明之心,昏昏默默,教以無為而合太虛。何為強梁者?心守意取,不以虛而入,以誠而守,謂之強梁。何為不得其死?人以心住守方所,以意用力採取,終日養穀之氣,精之華,穀氣盛而眞陽耗,精化華而精液消,日復一日,陽盡精枯,豈能久於人世,而惡病生,故不得其死。吾將以無為之父,以孤寡不穀,沖氣為和。負陰抱陽而教之,如此方謂之道。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此章因上章強梁者,不知無為之益,而申明上章之意也。天下之至柔,清心靜意,絕欲安神,不知有天地,亦不知有身形,一氣貫通,凝丹室內,惟性而已。此天下之至柔者,或意住,或心存,或取或就,吞吐後天,在皮毛上用功,終日擒挐,勞苦身形,凝養後天,此天下之至堅也。學玄之士,虛虛一性,真氣氤氳,聽自然之衝突,諸竅皆通,神室頓開,我之真道,從柔而堅,自然馳騁之室堅,何用心意而苦身形,此謂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柔者,氣也。馳騁者,衝突也。堅者,身形也。以自然之真一,衝突乎假形,何須作為哉?無有之心意,無聞於時日,空空一性,清靜無為,時時刻刻,入無間工夫,自然真一上昇,木來交并,虛無中會合,空洞中交感,如此景象,豈待作為而然哉?如此從無為中來得,何苦作為?吾是以知無為中,如此之玄,如此之奧,空空洞洞,一箇虛無,有益於我之神,不去言玄說妙,無言而內教之,無為而內益之,如此者,天下希有之人哉!不言而道教之,無為而玄益之,如此之奧妙,天下希有之道哉!不但希有如此之道,亦希有以柔馳騁之堅,以無為人於無聞之人者哉!又不但天下希有知此者,天下並無聞此者,以柔制堅,以弱制強,以無為入無間,如此之道,希易言哉!

名與身章第四十四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此章教人絕有存忘底意思。名與身孰親:名者,有也。身者,神也。舉一意,動一心,即名也;存於心,虛於靈,即身也。~意一心,頃刻千里,意去心馳,我之心即耗。如此思之,其孰親乎?內照返觀,外繁多事,其孰疎手?知其親,明其疎,無我之身,安得有名?名從身得,豈有捨身而從名乎?知其神,忘其名,乃道也。貨從身得,捨身而貨,安得貨者,不過隨處有之,不能充滿天地,身雖一己之神,散而瀰滿乾坤,聚則存於虛室,如此究之,孰為多手?得與亡孰病:得於名,得於貨,惟我之所有;亡於身,亡於神,惟我之所無;知此考之,其孰為病?此三者,皆外講也。內講者:名者,求其得也;身者,存其神也。不虛心而求得,則妄心生;不無意而求有,則己神耗。不求其得之虛名,不求其有之虛名;虛我之神而名實,虛我之名而神失;神失名就實,名實而神隨失。請思之,其孰親乎?貨者,穀之氣;身者,清之氣。存心著意,穀氣生;忘心絕意,清氣騰。穀氣不過存其所,透其關;清氣竅竅流通,周身充塞。穀氣存,心意以養之;清炁虛,神靈以蘊之。請思之,其孰多乎?得者,意中得;亡者,心中亡。有意去得,著意去亡。得者,虛中得;亡者,無中亡;虛裡自得,無裡自亡。請思之,其孰病乎?此三者,在下文以明之。是故甚愛必大費:欲虛身,是愛也;欲惜靈,是愛也。愛則愛矣,必無中費心,虛中費意,靈中費身,費之至,方為真愛。藏者,養也。多藏必厚其神,神清而知足,神凝而知止,神靈而知身,知身而不親其名,知身而不多其貨,知身而不為其病。不親名,不多貨,不為病,因身之清,神之靈也,故不有辱於我,取殆於我,如此親其身,多其氣,不病其神,可以為道之長久。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納。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此章要人致中和低意思,根上章知止知足矣。大成者,已成之士。先天見而凝底時候,不要自念貪自求,妄意存守,隨他自然轉動寧止,若缺而不足;其中妙用,樂其天然,而不能弊我本來一點真靈,者纔教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者,周身通徹,無毫髮障礙,皆先天一氣時候,若空洞然,若沖虛底一般,其中玄妙,聽其自然,其中妙用,就無窮矣。大直者,先天直上,貫於虛中,不要意取,聽其自然,不能底意思而若屈然。屈者,不能也。大巧者,是他時至時侯,左旋右轉知難識,是他自然之巧,非我之用巧也。他雖巧,而我之心意若掘,隨他樞動,而我灰然,謂之大巧若掘。大辯者,他來時,我以心意覺之,謂之大辯。者箇辯也說不出,微覺就是大辯。訥字是箇死字,他來時,我若不知,若不識,不似箇死底一般;不覺為訥,不訥就覺了,是死心灰意然,謂之大辯若訥。世人看訥字,不能言者是訥也,在此作箇死字看。躁勝寒:躁者,後天穀氣。人用力時,而殼氣勝,寒則不犯。內講:躁者,華也。後天足,寒亦不犯,內實則外不敢侵,寒不能入,故勝之。凡修道,先固後天為最。靜勝熱:無心一作,可熱不熱。內講者,靜心以待真陽生,而真火薰蒸,脾土固而虛火不生,地靜而妄火不生,意寧而肝火不生,情絕而肺火不生,性定而臟火不生,一塊真陽,諸火皆散,謂之靜勝熱。清靜為天下之正道,清而缺而沖,靜而屈而拙,清靜而訥,如此則天下正。正者,正其心,誠其意,絕其情,盡性而得命,謂之清靜為天下正。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此章要人收伏心竟而外馳底意思。外講者,天下有聖君賢臣在位者,秉公心,立正意,則百姓得以安樂。馬字改箇心字看,外面用世也要心,內面修己也要心。外面心不正,則天下不治;內面心不虛,則我不能久,謂之走馬以糞。糞字改做箇苗字看,舉心動念也。苗字改做箇念字看,不動念,何以走馬。奸臣賊子、忠臣孝子,義夫節婦、暴君污君、仁君聖君,皆從心造,此走馬也。念不動,心亦不動,念動則心生苗,心生苗謂之以糞,此在心內講。善惡俱從心出。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此二句在外講,天下無道時,亂政多出,頑風壞俗,皆是在上者,心馳於外,貪之求之,蓋不由己,而心去矣。心去,惡心生而多欲,烏得無罪。有罪必死,因多欲所招,惡心生而不知足;不知足,烏得無禍。有禍身必亡,因不足所招,惡心生而欲得;欲得,烏得無咎。有咎身心故因欲得招,皆不知足故矣。故知足者無罪,無禍、無咎,如此之人,知足常足。知足者,大而常足天下,次之常足一國,再次常足一家,至小常足一身。類而推之,知足天下治。知足,謂之天下有道;不知足,謂之天下無道。知與不知,皆出於心,太上故以馬譬之,此外講也。天下者,是我之一身;有道,是一炁混然。走字,改箇去字看。馬字,作箇心字看。糞字,是寂然不動。走馬以糞,去心寂然之意。我之身,一炁混化,寂然還空,者教做天下有道。天下無道,是心性不定而亂馳。郊字,心境也。戎馬,是野心也,或存者裡,或想那裡。戎,是操軍之馬,無體息,終日搬弄,而作有為,不歸清靜。俗語云;終日盤算,是此也。心不閑,謂之無道。罪字,作病字看。可欲,是欲不死也。終日搬弄而求長生,殊不知反生病也。不欲則不病,故罪莫大於可欲。禍字作箇死字看。今日貪,明日求,日夜無寧,有限陽氣,日漸耗光;因求足,而反生不足,故死。取禍之端,莫大於不知足。咎字,作害字看。今日欲起,明日欲來,殊不知注意底,都是後天,而反生害。清靜自然得,何必欲得,故咎莫大於欲得。清靜者故知足,知足者常足,而不死、不病、不害;因其不欲知足,不欲得,而渾我之一炁,保一身,養我之虛,固我之鉛,靈我之性,而返我之汞,為有道之天下。收束其走馬,降伏其心性,常足以忍然不動,養我浩然而返於寂,盡性而得命,一炁豁然而貫通,故無病,無害,亦無死,因其清靜而不欲,空洞而知足,虛靈而不欲。得如此,方為有道之天下,無心道士,方合得太上本旨,教人去心知足底意思。

不出戶章第四十七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戶者,虛中之門。不出戶,是一炁常盈於戶,空洞而不覺也,知天下諸炁朝元,通徹萬方。不出戶,昏昏不知其門,默默貫通六合,其理皆然,不外是也。牖,是虛中無無一竅,寂寂然而道存,與天相符,與道同體,謂之見天道。其字,指道也。出字,渺茫不知所有,空空一性者也。我之道充滿宇宙,愈靜而愈玄,更清而更妙。一靜充塞天地,一虛包羅乾坤,其道愈出而愈彌,更出而更遠,言其一靈虛於中,無不照察,無不通貫,謂之其出彌遠。靜於道,而不見其道;窮於玄,而不覺其玄,不知何為道,何為玄也。其知彌少,此也。是以修真之聖人,清之靜之,不行而知道之來;空之洞之,不見而強名曰道;無之虛之,不為而道自成,者纔是不行而知者,謂之真知;不見而強名者,謂之真名;不為而成者,謂之真成。知不見其知,名不見其名,成不見其成,此三者,性中融於命,命存於性,從無中所得,得後還無,與道合真,而洞湛寂,五行貫通,交泰陰陽,怳兮忽兮,其中有象,虛虛實實,不知其知,不名其名,不成其成,謂之知天下而見天道也。名其道而成,至適也,故彌遠,彌少者此也,者纔叫作成道。本不行,不見,不為,而真心見矣,是以聖人修之,如此其知,其名,其成,而道真矣。

為學日益章第四十八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此章教人復歸混沌,返於上清底意思。借學以言道,為學日進而不見其功,其學日增;為道日損,而不其減,其道日寂。道者,混沌之體,以清靜而用之,湛然一炁也。心無其心,而真心見;意無其意,而真意存;情無其情,而真情寂。空性以立命,養命以還空,若亡若存,一炁充塞,竅竅流通,其光日見,其妙日玄,玄之又玄,真道乃見。者是箇道,仰而不能攀,俯而不能就。若云遠,目前可得;若云易,勝如登天,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窈之冥之,其道難見;空之洞之,其功易成。無他,在己之靈,虛之則神藏於室,實之則神馳於外,在人之專與不專耳。無人無我,是損也;無靈無性,又損也。槁木死灰,內有性存。凡取天下者,淳化之風,無為之治。窈窈冥冥,湛寂若清天;空空洞洞,清之若深淵。以無事而取之,天下自然來服。人之心清如水,人之性湛如天,則諸炁朝元而合一,混沌打成一片。空其心,通其性,靈其神,抱其命,鎔鑄一箇空洞鏡子,照物無所不徹,光明沖射萬方,乾坤為之我有,天地為之我無,陰陽合一,而虛靈以存之,者是箇無事;若有毫髮所染,絲須罣牽,則為有事,不足以取買天下。為道者,不足以通百脈,則光明不開,真性不見,難以降伏諸炁。為道者,當自勉之。此章不過教人去聰明之心,馳騁之意,貪欲之情;若愚若蠢,死心灰意,損之而進於道矣。雖是無為而盡性,無不為而立命。無不為,是沒有不為之道。靜極而動,是無不為;動後返靜,是無為。從無為而到無不為,再從無不為,而返於無為。如此者,何患道不成,而天下不取也。

聖人無常心章第四十九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聖人之在天下,怵怵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此章洞燭常虛,光明內固者也。聖人者,神也。常心,世欲之心,知識之心。神靜,真心現,故聖人無常心。百姓者,氣也。氣固真空,虛靈之心出,如天之無心,實有心存,故以百姓心為心。善者,淳化之輩,真常清靜,吾得妙矣,故善之。不善者,塵凡外務,擾亂真道,吾亦靜治之,無所以亂我之本來,清靜虛神,淳化混然,吾亦善之。德字,作得看。我之真靈不昧,靜極而量弘,天地山川,無所不容。量弘則德重,如天之德。上德不見其德,得善矣。信者,不無欺也;時至而到也,吾得靜之妙,信乎其玄玄矣。不信者,時未至也;堅心清靜,必候其至,吾亦信侍之。如此之淳德,德信矣。聖人之在天下,即神之返室矣。神歸於室,常惵惵然。惵惵:是無人無我之境。為天下渾其心,虛中不昧底意思。一氣渾然,而百姓皆注其耳目;一神虛無,而聖人皆孩之。寧神混沌,凝其虛中,神凝於氣,氣懐於神,神氣合一;運用於虛中,空空於身外,則百姓之耳目真注矣。聖人無常人,真孩矣。霹靂一聲,虛空粉碎,飄

飄蕩蕩,不知天地,而我內有天地,不運五行,而我自然轉動;不知其身,而真身見矣;不知其心,而真心明矣。真身見,真心明,聖人物外之神,則常心泯矣,非道而何?

出生入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動之死地者,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此章外其身形,求身外之真身,故無生亦無死。凡有生必死,生者死之門,死者生之戶;出有心之生,入無心之死,生之徒十有三矣。生生者,生一氣之真;死死者,死通靈之心。忘其生,即忘其死,不待穿鑿,而歸自然,十之中有三矣。三三之數,老陽之體,去九而歸於而一,純陽之體矣。此句太上破九轉之說。九轉還丹,是耶?世人以訛傳該訛,作為九轉,非九轉也。九者,陽也,金也。陽金之數,返而歸一,為之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言人入於作為,求術以長生,豈止避了九數,而妄作九轉之行功,不能歸一,而返閉陽金,則有落地矣,凡有落地,傷生取死之道也。夫何故?生生之厚:求生之心切,反有死矣。民者,氣也。氣生則生,氣動則地見,氣見陽金生,金生而動,動則九數,純純而返一,不厚生而生金矣。如是之五穀,五味,藥物,方術等,皆生生也,外此則不生,殊不知反害也。蓋聞善養生者,忘其生,亦忘其死,俱從無心無意中而長生,有心則鉛耗,有意則汞竭,鉛耗汞竭則死矣。何故?因作為而求生,豈知反死也。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陸乃命也,忘其命,真龍真虎見,作為之兕虎則不遇,因其無心也。軍者,性也。入於性,則不避兵戈。兵弋,刀圭也,己土,戊土。性定真心見,二土自然歸中,何待作為,因其忘身也。身心忘,天地自然交泰,不惟兕無所以投其角,虎無所以措其爪,兵無所以容其刃,因其忘我忘形,凝神定性,氣和而得命,清去靜地謂也。返於虛,歸於空,神寧氣息,惟有性存,兕虎,兵弋,安能得害。夫何故?以其無死地,蓋其不入於術而常虛也。有術者必死,無術者必生。修道者,可行術耶?

道生之章第五十一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此章教人不待嬌揉造作,聽其自然,而知漸進之功焉。道字作箇無字著,有字就是術了,無字就是至道。道從無而生,從虛而入,空之又空,道乃生焉。故道生之,乾坤合一,謂之道。陰陽轉舒,謂之王。太和之氣,謂之德。道從太和而生,生而不捨,謂之畜。畜之若有物,空其靈,虛其實,畜而成形若有之,因其旋轉左右,沖突上下,若有勢焉,故成金液。物成而天下萬物無不化生,萬物本無而生,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萬物本太和而成,是以萬物莫不貴德。故道所以尊之,德所以貴之,何也?本於一性也。一性而生,太和而成。夫莫之命:命者,動也。靜極而成道,自有命存,何有意動,而道常出於自然,自然之中,而道自然火發而生之,若有以畜之,我以自然之氣,內和太和而長之,畜清虛而育之,體靜而成之,無為而熟之,不動而養之,以氣還元而覆之,故生而莫知其有,為而莫之可恃,長而不見其形,故不宰,是謂虛無之道,太和之德。窈窈茫茫,若有而不見其有;空空洞洞,若存而不見其存。如此者,是謂玄德。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知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歸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謂襲常。

此章是返本還元,歸於太虛。如聖經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又如中庸有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種本流末底意思。天下者,身也。有始,是一炁之初發生,未動之先,此時乃先天也。以為萬物未生之前,即有靈性。靈性,就是萬物之母。既知有性,性發即是子也。發生時,就是意了。有意是後天,性是先天。先天稟而後天生,未發之初,即有意存,謂之以知其子。既知其子,意勝而復滅;生意盡,復歸其性,謂之復歸其母。如未驚蟄時,草木稟性而未生,內有先天存焉。到清明後,漸多生意,而枝葉萌動,此其子也。夏茂秋落,有霜雪殺之肅之,生意盡,止有性存,含養於內,寂然不動,而又待來春,此是復歸其母。如修道者,一炁融性,清靜而俟物至,上升下降而會於虛,此其母也。左旋右轉,上下沖突,而為金液,此其子也。覆性而侯動,動而復靜,隨其自然,不待勉強,而合天真,此即是知母知子,而明本末終始之謂也。既明本末終始,不知先母後子,先子後母,則近於真常之道矣。真常之道,在於湛寂,沒身而不殆。兌者,口也。塞其兌,寡言惜氣之謂也,則內境不出。門者,耳目也,無聽無視之謂也,則心灰意絕,無所搖動,則外境不入。閉其門,塞其兌,終身不待勤勞,而近於道矣。開其兌,則真氣不出。真氣凝,則餐風飲露,而濟其事。若兌開而不凝,露洩真氣,則終身莫能救,見小而不貪,入無而不有,虛其神,和其氣,益其精,皆化為空,則內外通透,無有隔障,輝煌乎見於微渺曰明。守純一之中和,空虛無之境界,不知人我而無貪求,退藏幽境,遠於囂俗,知柔而返曰強。用其柔和之光,復歸於見小之明,則知天下萬物,有母必有子,有子復歸於母,言其靜而動,動而返靜也。遺字,作箇說字看。如此,光至於柔和,明至於見小,內外虛白,沖塞天地,無說我之身,皮袋之殃也。如此者,是謂襲常。襲者,時時不間,念念常存,不可須臾離之謂也。知天命而率性,求率性中而得命,是謂常,真常存之至道也。極言虛中有,有還虛,譬如命本性出,無性不為真常;藥本靜靈,無靜不成玄妙,而天下萬物本末終始前後,自此而明矣。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惟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貨財有餘,是謂盜夸,非道也哉。

此章教人知本知末,行近而遠邪,就無去有底意思。我者,身外之身;使身外之身,介然湛寂,湛寂中有所知。知者,覺照也。如此覺照,若行於大道,惟聽其自然之施,為常存是畏之心,深息常守而不敢放逸。大道,即天地之正氣。如天之無言無動,輕清而至高,虛靜而至靈,無有奇異處,平夷而已。大道與天同體亦是甚夷而無奇異,平常而已。無有施為,靜以俟其自動,隨一氣之週流,靜則徑生。民者,氣也。處靜則徑路通貫,而民隨其徑而入虛無。氣靜則和,氣和則定,氣定真生,真生而好徑從徑而起,元海如火發,火發上升,則先天見矣,者纔叫做而民好徑。朝者,一氣也。氣升除息,謂之朝甚除。田者,身也。修身要無絲毫罣牽,看得如千年不耕不種,無用之地,為世之所廢。我之身,亦看得如此無用,若田之蕪一樣。真修道者,捨其身而修心。心修得灰,蕪身而道日益;身看得重,道安在哉?身重心動,則求名求利念出。輕其身而身存,身存即道存,重其身而身亡;亡其身,道安在哉?謂之田甚蕪。倉者,無名無處,虛空之室也。虛心靜意,則先天生;先天王,則倉纔開,人纔知其處也;者箇時節,方纔知道之妙,謂之倉甚虛。歷代祖師所言虛無竅者,此也。後人求見者有訣,訣曰:「心靜而性明,意清而慧覺。」息深忘我,空我忘形,一氣纔生,火發乃見。起者,金室也。止者,神室也。無意之中,而聽自然,四海之富,莫能得此,者纔是太上倉甚虛本旨底訣法。服者,丹也。丹乃保身之珍,服乃護身之物,故以服字作丹字看。文彩者,內中五行,而還於虛白,從虛中見丹,丹成於三色雲氣之中,照徹天下,保我之身,謂之服文彩。帶利劍:先天生,慧光見,則心之厭矣。厭者,無心之謂也。飲者,金液也。金液有物,謂之食。無心中動,是我飲也,食也,總者不過一氣耳。財者,氣也。貨者,神也。神氣足而有餘,是謂盜天地陰陽之道兮。天地陰陽之盜兮,非道也哉。錯:當者箇不是大道,就錯了。不錯,上文即道也,非道而何。

善建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祭祀不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國,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此章教人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底意思。建者,樹立直上之謂也。善性則氣生,純一莫能拔。靜定則生,生動直上而不移,抱一而定,忘人忘我底境界,時時如是而不脫。性,母也;氣,子也。母靜子定,常守母之規模,而呼吸自如,動靜天然,不待勉強,時時不輟;稍有心中心,意中意,則忘母之規模,而不自然。常常定靜安慮,而得真道;以此真道,不輟而修之,而我之身外身真矣。純一不雜,一團天然之趣者,是我修身之德。如此其德乃真,得天然之氣,時時不之,其德乃餘,使我天然之氣,時時不輟,養純一之體,修之於鄉。鄉者,性也,虛室之外宅也。常常純和其氣,而德乃長,得真性而不昧,使我天然之氣,時時不輟,而修之於國。則國有淳化之風,常常清靜,無毫髮之餘,以性還空,內若有所得,沖盈而豐之,使我天然之機,時時不輟,而修之於天下。則通身透徹,無絲亳隔障,光明於萬國,無不普照,此身外之身,慧光朗映,一貫乾坤,而天地悉歸於我。我還天地,故以我之身,觀身外之身;我之虛舍,觀虛空之室;我之性,觀虛白之性;我之慧,觀混沌天然之慧。吾何以知天下之道然哉?不過一性者,此也;靜者,此也;靜而後動者,此也;動而返靜者,此也;湛寂而復歸於性,此乃常真常存之道也,以此。

懐真人曰:「靜性靜性真靜性,先天一炁起太清,寂然常繞虛無竅,一氣流通萬氣朝。渾然一身雲外客,不知身外有金身,太極爐中常錘煉,混元鼎內現真形。以空還空隨覺悟,無無有有此章神,心灰意滅歸大道,靈靈虛室現陽神。頂上一聲雷霹靂,天地晴和放光明,算來都是無著處,一身之外始為真。真真真,到了妙處道有靈,我身不作主,任他自己行,得了天然味,纔得做真人。」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蠱不蟄,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此章是返本而歸太清底意思。德者,氣之和。厚者,常常精一。含蓄和炁而不間斷,謂之含德之厚,如赤子亳無知識。蟄,是行毒也。毒蟲不蟄,無心之謂也,如赤子無容心,外不能入害。猛獸不據:無意之謂也,如赤子無思意,外不能攪亂。攫鳥不搏:無情之謂也,如赤子不種情於萬物,內絕心意情,外欲不入,和氣以合道,則骨弱筋柔而握固,雖有其身,而不知我之形;雖有其氣,而不知我之形;雖有其氣,而不知我之道。赤子無知識,則忘人忘我,而不知我之為我,常歸於空。修道者,故以赤子譬之。他既不知人我,又安知牝牡之合而朘。

作。朘者,赤子之真陰也。一點真陽隱於內;赤子氣和而生一,故見牝牡出,他也不知用意用情,聽其自然而樂天真,氣固則精潔,精潔則一氣生,謂之未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精之至也。赤子無心而氣不耗,終日號呼而嗌。嗌者,咽也。雖然號呼而真氣不散,言其無欲無忿,故不嗄。精粹純一,和之至也:言其氣歸於空,空無所空,氣存於有,有無所有,聽其然,常和以合道,知知之所以然而曰真常。知真常而返於虛,慧生而曰明。和之至。有益於先天,先天抱一而曰祥。損而曰不祥。氣益則生,氣損則耗。心益不祥生,心損祥見,不過損心而益氣。心使於氣者凡,氣使於心者聖;心使氣則強,氣使心則弱。強者萬物壯而老,弱者萬物化而生。能弱即道也,能強是謂不道。弱者,同天地之氣,天地壞而我存,是謂道也,安得早己。強者,自耗真陽,日漸消化,是謂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總不過和其氣,去其心,志其形,存其道,聽其天然,隨其流通,周偏天下,而復歸空‧歸空不空,是謂含德之厚,比於赤子‧存真常之道,清之靜之、返於太清、而道常存、豈已矣乎‧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疎,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此章教人無貪無求,知止知辱底意思。道原無道,道原無知,強有以知。道不行功,強以有為。道原天地之理,道原人生之氣。知者,實無所知,此為真知。真知無可說,謂之知者不言,者就是道了。言者,或說何處下手,何處採丹,何處結丹,不聽天然,強以意取,此非道矣。如此之人,亳無知道,是謂言者不知。真知者,坐若山,行若輪,時時不放,內固以塞其兌,外固以閉其門。內外真固,常挫其有為之銳;不知不識,以返其本,柔和以聽其自然,內外柔和,無心意之紛,則以知者不言解之。一氣貫通,內外貞白,柔和則慧生,慧生則光明萬竅,諸經絡通透,空無所空,有無所有,謂之和其光。自以為一天地,四時八節,無不合之常存。天地間無我,我無天地;呼之以牛,我以牛應之;呼之以馬,我以馬應之;水溺火焚,不能動其心,者等人纔講得和光同塵。和光,是慧生內外。同塵,是竅竅光明,一氣週流而無隔障者也。內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變化無窮,而復返於一,歸於混沌,是謂玄同。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親之,親之意存而歸於有。如此地步,不可得而疎之,疎之入於頑空。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利之,利之貪得,反傷其元。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害之,害之欲得,反枯其精。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貴之,貴之驕心生,終不能成。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賤之,賤之退心起,空聞至道。聞道者,不親而親,疎而不疎,不利而利,害而不害,不貴而貴,賤而不賤。如此者,故為天下貴,纔為知者不言之至道也。

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

此章教人歸靜,毋使精魂搬弄而傷其生。以正治國:正其心,誠其意,我自安然。靜極景生,無不照察,如天之清極,風雲雷雨,沛澤天下,此乃天之奇,景現是人之奇。兵者,意也。以靜治兵,則兵良不害於民。總而言之,無意氣醇,無不貫通;有意氣積,無病不生。以奇用兵,去意而已。以無事取天下:天下者,身也。以無為治身,則長生不死,吾何以知道之然乎?譬如以靜修真,真何在地?以無為言道,道何存也?故吾何以知其然乎?此句解作箇修身不知道著。然字,指道而言也。太上真道,不知何道是為大道,故以清靜修之,以此然也。世人訛傳,誤人多矣。誤人者,講後天一氣,即下數句是也。天下多忌諱:清靜而歸於有。忌諱者,用情用意是也。則民彌貧:民者,氣也。貧者,絕也。用意用情,氣絕早亡,何也?心意耗氣故巳。已者,死也。人多欲擁利器,以製造所好之物,眾生皆舉之尋求,則政令不生,民無方向,沉緬紛紜,民多昏困矣。民多技巧,因意所害,故奇物多起。滋者,念也。隨他以意搬弄,則念起而隨之,於氣多有效也,人故娛之,殊不知取死之道也。法令滋彰:法令者,後天氣路底規矩,何行,何住,如此行久,精耗而真一散,後來路熟,不能丟去,盜賊多有而傷身也。真修者,切宜戒之。盜者,心也。賊者,意也。搬弄久,我不能為主,死日近矣。故聖人戒人有云;我無為而氣自化。無為之妙,真一聽其天然,則行止自然合天之度。我好靜而氣自正,靜之至,清之極,清靜至極,一氣貫通,週遍天下,江海河漢,無不流動,故天地能長久。人效之,豈不道也。無事無欲,則民樸,而風化淳,去心去意之謂也,常清常靜之謂也。此是太上苦心,一一教人無為修身,有為氣化,化而返元,歸之於空,此章之意也。

其政悶悶章第五十八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此章教人混沌養真,杳冥養神底意思。修真以柔,以弱,以無,以空。虛則靈,空則明,明其道也,常常悶悶,以無我。悶字:關防我心,為道之要。其氣也,通貫融和,心無主也,謂之醇醇。政是道,民是氣。道和於氣,氣和於我,忘我合真,始為政也。察察者,惺惺之謂也。我能惺惺,我即為心所使,不能關防也。其民缺缺:其氣散而不和,因有心也,而道不成,故有禍福兼行。禍者防福而至,福者防禍而得。禍福兼至,在於心也。我能防此一塊肉,無求福之心,其禍無門而入。我能惺惺常住,求福而反招禍也。如此推之,熟能明至極之道哉?惟無可以為天下政也。我有淳化之風,感動其民,則民無不歸我之化;政若施於有為,好奇之心無不招禍。我能空洞善根,常常關防,不放半著,其德無不合天,無心之謂也,非道而何?我若修有為之善,好勝之心生於妄念,則妖見矣,求福而禍隨矣。我無奇,我無妖,只悶然而不放,氣通天下,水流九洲,湛寂真常。若迷其心,則我之氣,無不混然而民迷。常常握固之,久而道成矣,是以古之修道聖人,堅剛其志,而不割動絲毫,志不移也,謂之方而不割。清心靜意,常守其神,外不動我之情,生死寄之於天,身形忘之於地;我不在天地間,天地未嘗生我,亦未嘗死我,清靜廉潔而不劌。劌者,碎割也。言其我成一片,不能分也。直立不斜,秉空性而不倚,虛我神而不搖,常常誠之正之而不肆。肆者,放逸也。言其我常關閉防閑,而不使出入,久而不肆。光者,性生於內,我常收藏幽密之室而不耀。方者,道之機也。廉者,道之統也。直者,道之體也。光者,道之用也。全此四者,無道不成。關防心意,而心意醇醇,惺惺放縱,無意而氣和,沖滿天地,照徹乾坤,如此者,為政悶悶矣。意者心之苗,情者心之根,念者心之發生;絕心而意泯,忘心而情寂,空心而念無。為道者,可不悶我之心,而妄求至道,其道遠矣!嗟乎!欲學悶悶者,自求真心,忘其血心,而道成矣。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如嗇。夫惟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此章盡性以俟命底工夫。治人者,治己之神,純一不雜,念念歸真,絕妄遠思,清其內而心死,靜其衷而意亡,神魂守舍,鉛汞交加,聽其天然,周旋於內,身與天同,氣合日月,運用亦是周天之度,身形皆同湛寂之體,此乃治人也。事天者,清虛窮極之謂也。輕清而上浮,虛之至也。包羅萬象,無不含容,窮之極也,謂之事天。人能治人事天,無他,莫如嗇足矣。嗇者,儉也。一儉則易於虛,易於空,易於無,儉則妄念不生,忘念絕而心死,則不耗其氣也。夫惟嗇,是謂早復其元,習靜而氣足。德者,道也。早能回其心意,靜內潛修,反復元陽,不耗真一,謂之重積德。若能如此,重積乃德,則金水流通,先天到而無處不克,百脈萬竅,無不通連,而成一箇空空洞洞底大光明竅矣。到了無不克時節,就入了湛寂之鄉,無人無物底田地,反不知其道之所以然者,空之至矣,則莫知其極。空之極,我能知,極中又生有矣。莫知其極,可以有國,者就是靜極方見無影無形底虛矣。不靜能知,不靜極不能見。靜極見者,是有國矣。有了止箇,則真一自投,不待意為者也。意至復滅,意盡復現,真一來投,則有母矣。其中生化之機,口不能言,惟有覺照。有母方能生化,生化不絕,我用就無窮。常生常化,內有天機,中合道機。我明玄理,聽其自生自化,不耗於外,常固於中,可以長久矣。長久者,只要深靜其性,固生其命,性根命蒂,從虛而入,從有而生,從空而成,生生化化,其用無窮,如此可以視長久之道也哉。治人事天,豈外此乎?總不過著而不著,不著而著,虛虛實實,生化之機,玄妙無窮,而道久矣。

治大國章第六十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民。非其神不傷民,聖人亦不傷民。夫惟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此章去心之謂也。大國者,身也。治者、虛也,空也。虛生明,空生慧。虛極空極,陰陽合一。治身以虛空為主,不要頑空,而要虛空。虛有存,空有具,如此若烹小鮮,言其虛空易得也。蒞者,到也,普徧也。周流世界,無不貫通,一團真一之氣,一塊乾健之精,通身化而為炁。性抱命,命孕於性中,休作釋氏頑空,而道家一一有具。釋氏去身存性,道家化身養性,皮囊化為一氣,聚散無有身。身若去,而我何存?道家如此之妙,如此之玄。人有魂魄,魂魄各一,故為人;魂魄合一,故為仙;魂魄不虛,故為鬼;魂魄能空,故為神。其鬼不神:我無心而鬼難測,故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天地不能度我,而況鬼乎。其神不傷人:神者,虛也,空也。虛空為實,虛靈為神,故不傷人。人者,生也。神靈乃得長生,故無害也。非其神不傷人:杳冥湛寂之中,神不知為神,而我亦不知為我,故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以無心立腳,亦無意下手,心意窈然,故聖人不能傷人,如天地久也。神也,我也,神我合抱,入無尋有,有中返空,兩無隔礙,俱不著於有,若存若亡之間,一氣貫通,而周徧天下,至道至德交感為一,同歸於無極,以入玄玄之境,同歸上清之鄉,治身之要,虛空見矣,故德交歸焉。

大國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為下。

此章知此底意思。大國、小國、天下之流,皆是我身上上下下之見,若我身與其合而為一,則大國者下流;言其一身通透,無有隔障,陰陽交泰,天地感而為孕,抱合乾坤,而真成矣,謂之天下之交。天下昏昏默默,不知已有,而有自現。大凡此章虛能實,空能有,不待自作聰明,造作而成。小國者,虛無也。虛無通天地,成一大竅。玄妙而久,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者,乃得於玄,而通於道也。心者,虛中不昧。杳杳冥冥之中,存一真性,養和萬物,蓄氣於中,貫通於外,各得其宜,皆是玄妙底宗旨。如此行之清靜,外妄不生,內欲不動,澄於心,去其意,灰其情,則小人不敢犯。誠篤宜慎,皆為大道提網。上下貫通,內外貞白,如此故與天同,故天者宜為下。天下者,形也。大國者,性境也。小國者,虛靈也。形清靜,則性生;性清靜,則虛靈不昧;虛靈不昧,則慧劍鑄;慧劍鑄,則外魔不生;外魔不生,則內欲盡除;內欲除,則虛中靜;虛中靜,則萬竅歸通;萬竅通,則入於湛寂,而道成矣,故謂之大國下流。天下交,小國貫通也。此乃章中大旨,玄妙顯然,而後人得之,可以進道成玄矣。

道者萬物之奧章第六十二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壁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此章言道之不可量,難以測度者也。一氣圓通,謂之道。道者,天地之包,萬物之奧。天無道不清,地無道不寧。天有道,不言而高;地有道,不動而卑。萬物無道不生,萬物有道,所以化育。乾坤內外,無不有道,故為道之奧。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天地萬物,無不秉氣而生,無不隨氣而化。人乃天地中之天地,可不以道為寶乎?捨氣安能生乎?寶氣安能死乎?噫!道者,氣也。無陰陽之氣,豈能化育而為天地為萬物者乎?道之寶也,即氣為之寶。捨其氣,又有何求?善人者,惜棈精氣之人也。生死捨於腹外,形身之生死不足惜,化身之生死實可寶,善人之所寶者此也。不善之人,從其實,就其有,隨欲之生化,保目前之傀儡。美言可以市:市者,欲念也。欲念一起,便成幻境,如開市然。無欲不縱,謂之美言可以市。行者,食心也。貪心一起,如火之上然,莫能滅,日縱一日,無有底止。人人可以縱之為不善,就如求有之人,禍發而己莫能知,日貪其有以為美,何能棄之?謂之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天子者,神也。存其神,養其性,以置三公。三公者,性也。性之樞機,感一氣貫通,秉陰陽之升降,合天地之生育,得乾坤之正氣,四大部洲,皆為一箇,無有隔礙,雖有拱璧之障蔽,以先駟馬之周流,貫遍之後,不如坐進性守之道,聽其反覆陰陽,輪轉日月,合乾坤周天之度,秉天地清濁之分,不言不動,無聽無視,惟善以為寶。古之所以貴此道者如此。又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也?不曰求:言其靜也,凝也;無求於動,功到處,性現處,慧生處,內外虛白,自有天然之味以得。有罪者,貪也,妄也。去其貪,除其妄,以免外邪之侵,諸障之弊,諸魔之害。總而言之,去其心,斷其欲,捨其貪,忘其意,滅其情,種種業債,不能侵犯。故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所寶,如此,以為天下貴。

為無為章第六十三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

此章動靜合一,虛實並生。為者,不動而靜,此上為字。為無為,是但空字。不動而靜,入於空,空中自有,謂之為無為。事者,不有而無,此上事字。事無事,虛中不作,入於玄;不有而無,入於玄,謂之事無事。味者,空中動而我知其味,此上味字,味無味,動而復寂,空中動而復寂,謂之味無味。道之大者,充而塞乎天地;道之小者,斂而入於微渺;道之多者,無物不有,道之少者,無可閒,無可見,亦無可言,言其道不能測度,大小多少,亦難衡量。修道者,斂於內,不現於外,此人與鬼神不能知。斂於內之小者,不見其大;斂於內之少者,不見其多。為道不彰,雖有加害,我不理之,若是乎報怨以德。圖充塞天地,大之多之,先以清之靜之,安我之神,定我之性,還我之命,斂於內,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必先於其易。為其無物不備之大者,必先於其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而斂於內之細者。天下之難事:事者,道也。必先於其清之靜之之易。天下之大者道也,必先於其湛之寂之之細。由此觀之,是以聖之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充塞天地,貫滿乾坤,與我合一之大,而道體是以成之。故輕言道者易諾,得道者必寡信,殊不知道在何處。多易得者,始勤而終怠,終無一成,故多難。是以聖人始終如一,不易不細,若是乎挾泰山而超北海,如此猶難之。常存固心,為無為,而無不為;事無事,而無事不事;味無味,而無味不味。若是底聖人,故終無難,成其大塞乎天地,小而入於微渺,多而無物不備,少而不見不聞,無可言之道也。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判,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亳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民之從事,常幾於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販事。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此章混合陰陽,收斂天地萬物,合周天之度數,滿卦內之爻象,返之於未有,與混元合抱底意思。念無念,心無心,情無情,欲無欲,物無物,我無我,如此纔能安,一毫著安而持,萬緣不有,謂之安而能持。持字,不要看易了,要先難於安,纔能易持。兆者,了然明白。常常昏默,而若不明。其未兆:明而不默,因其思也。思動則籌於心,言其太了然明白,而不若愚,故謀易生。脆者,日夜不放,存心意於運用,日耗其思,則心不下,謂之脆。脆則魔生,至於我之真,崩而裂之,其形易壞。微者,稍有心神,使我不下,此皆道之病也。無心則無病,學玄者可勉之。如此病多,將何修之?默而為,誠而守,無念而行,為之於不有,寂然無我,冥然無人,治之於未亂之先。無為心不亂,無作意不馳,無功情不種,如此始可以言道矣。道乃何為?金也,木也。金生水,木生於火,得水火而交併於土。交併者,不為不作。聽彼之天然,隨氣之運用,不知不識,湛若天之清,冥若地之寧,聽生於亳末之初,發萌於無始之前,慎篤於我,謂之合抱。合抱之木,即是一點之真,靜極而生毫末之間,定極而降一氣之初,謂之合抱之木,生於亳末。九層者,二土成圭也,還九之數,起於水,降於火,抱合而為圭。臺,即圭也。二氣交泰,累於中土,合成太極。從太極中,返於無始,即此物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譬言道之不驟行到也。驟則易散,遲則難求。要不聞,常常溫故,時時在念,刻刻在心,不可須臾離也。臨物不著,臨事不染,亦不要死死坐定,為者易敗,執者易失,全在著而不著於外,清心靜意於內,是以為作者,執著者,避陽就陰之病也。聖人無為亦無販,無執亦無失,何也?因其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空空洞洞,二箇氣象,有有無無,兩段景象,聖人學道如此。民之者,氣也。若有則敗,若無成矣。從事,是有了。民之從事,常於幾成,故販之。慎終如始:言其先靜,而後靜中雖有景象從靜中而來,亦從靜中而返本來面目,庶乎不失。聖人學道全在心;心靜故無販事,心靜欲纔不欲,亳髮不生,謂之欲不欲,故不貴難得之貨。心靜故愚,愚故不學,謂之學不學。道從何學,亦從何傳?心靜似愚,即道也,將何學焉?故學不學。學不學,復我本來,與眾同,故復眾人之過。生兮動兮,長兮滅兮,隨陰陽之氣,聽其自然之始,天地萬物;總不過二氣化育,故輔萬物之自然,因有敗有失,聽天然而不敢為。

古之善為道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楷式。常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此章渾然自得而得在,寂然自守而守成。窈窈冥冥,默默常存,與混沌符合。非以明民:民者,氣也。為道之士,非以明氣之往來升降之理,要渾然不動,萬象皆空,自有一番景象,何必求明民之說耳。明中若愚,故將以愚之。如今修道之士,止求於說,不務無為,為氣之樞轉,自難主持,故民之難治可知矣。智者明白了然,謂之智。俗語有云:聰明反被聰明誤。學道者,愚而能篤,誠而能守,以智治國則國矢。國者,身也。太明為國之賊;似愚非愚,若不篤而誠者,是不以智治國之人,身形康健,容貌溫和,三寶內固而不泄,身享太平,無魔侵害,如天地皆春,長生不死,皆因湛寂窈然,空洞無為之道也,謂之不以智治國,為國之福。古之善為道者,故能知此賊此福之兩者,就楷式了。楷式者,清靜而安,高明而和,不言不動,無有無無,湛然常寂,非白非青,真常堅固之體,金剛不壞之身,謂之楷式,與道同體。如是能知楷式者,是謂玄德之道。玄德者,仰之彌高,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致中和之道,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古之善為道者,必慎其獨也。如此,可謂深矣深矣。天地萬物,俱從順生,惟道逆之,謂之與物反矣。如是乃至於大順,從逆而順,從順而生,復返於逆,歸於太玄,入於上清,保合太和,混沌之體也,謂之乃至於大順。嗟夫!善為道者,難矣哉。

江海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此章以退,以弱,以柔,以和為主。江海者,水之聚也,言其水善下之故。百谷者,天地萬物也。水為天地之脈,為萬物之滋,是以借水而譬之。水之最退,最弱,最柔,最和,天地萬物能強之,不能遠之,言其道與水同體,似退,似弱,似柔,似和,故水為百谷王,道亦然之,何也?水之善下故耳,道之能逆故耳。水之體柔而不絕,道之體柔而長生,總而言之,清之靜之足矣。水能川流不息,故以水譬之,水之勢故然。是以聖人在上而不驕,順乎民情;學道而不驕,順乎一氣。聖人故欲上民,先以下之;故欲順民,先以和之。故不重不害,居上以退,以弱,以柔,以和,則民無變;道以退,以柔,以和,則氣不驟,故無重無害。無重無害,則民不爭,則氣不散,以清以靜,居上之體,守道之要,譬言天地萬物莫如水,道莫如氣,氣莫如心。心死道死,心默道守,安如泰山,穩如磐石,萬緣不罣,毫髮不染之端,莫如靜,靜則無爭。除水之外,道之外,莫能如是無爭,故莫能與之爭。不爭則不害,不害則重,不重則不前而先後之,不前則不下,不下則居上不驕,不驕則能為百谷王,能為百谷王者,無他,言其善下也。善下者,為水為道,故以江海言之,是以聖人莫能與之爭。

天下皆謂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矣乎。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捨其慈且勇,捨其儉且廣,捨其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此章言道之微末。世人罕知,皆謂之大;大不足以進道,微足以進之。天下,指眾而言也。天下皆謂我大,故似不肖。不肖者,言我大而不微,殊不知正所謂道,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字,指道而言。細字,言道之莫見乎隱,莫顯乎微。修道者,篤慎謹宇,無不合道。何為道?我有三寶,篤慎之人,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善者,惇厚也。儉者,素風也。不敢為天下先,退守也。仁厚和順,清靜無心者能之,忘物忘形者能之,捨己從人者亦能之。慈雖敦厚,內有存;儉有素風,其量含洪;後常退守,自廣自大,人莫能知,慈故能,無空柔,故不成;儉有素風,常素不強,空溫不成;退而不先,空守無益。若圖廣而不柔和,若圖先而後,如是者,其器不長。器者,中宮也。廣而加乎先,死矣夫,豈不嗟乎!和柔退守而固,剛柔相當,陰陽合宜,乾坤有序,夫妻和合,子母不離,全在乎不肖,天可保也。以慈恆存,總不過退守灰心,柔和絕意,慈儉斷情,故六賊不侵,三尸無害。我以空防之,不假門戶,從何人來,故曰清而慈,靜而儉,忘形物而不先。嗟夫!道之大矣,微矣。人不知其微,而皆曰大,故不肖,不肖久矣,總皆謂之慈也。空虛若有,實中還無,故器成。器成不死,而曰道,惟守慈可以長生。慈者,謹慎篤厚,內和其光,外劍其形,內外貞白,是謂慈。眾皆曰大而不肖,道成者,不肖久矣。

善為士章第六十八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此章以清更靜,以弱更柔底意思。善為士者:士字,作道字看,善能固守道者,似天之虛,地之寧,山靜水清而不武。不武者,靜極不動也。善為道之士,至清而不動。善戰者,聽天機之自然,不假造作,無繫於心,無關於情,無動於念,聽天機之自轉,無亳髮之染,故不怒。善勝敵者,強則多敗,柔則克之,以氣引炁,無種於情,不假乎爭,空中勝之,無裡爭之,以無以空,故不爭。善用人者:人,即是先天,到無為處,我不能用乎?人人不能用乎?我隨二氣之週流,任五行之運動,不用修為而為之下。如此者,是謂之不爭之德。德者,道也。不爭之德,即是無為之道,如此者,是謂用人之力。靜極炁生,炁生神化,神化歸空。力者,道力也,如是謂用道之力,如此者,是謂配天。天以無為而治,道以無為而成,玄妙合天,謂之配天。古以淳化之風,道以淳化而成。天之高也,虛也,古之淳也,道之玄也,皆到至極精微之處,謂之配天,古之極,皆從一善來,故能不武。善戰不怒,勝敵不爭,能用人之士。為下者,故能配天,古之極。

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則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衰者勝矣。

此章隨天機之舒動,任陰陽之運行,不待造作而為道。借兵以喻氣,言道無用心處,無著意處。用兵有言,起下文之意。修道者,不敢為主。主者,用心著意思是也。客者,我真也,清靜天真,候二氣來升,不敢進於前而退於後,一段中和之氣,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在乎精粹純一,常處中和底景象,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任天河之水流。仍無敵:待他生,而我方迎之。執無兵:他雖勝,我以柔制之。我若以意迎之,心取之,是我輕敵也,禍莫大於輕敵,輕敵者,幾喪吾寶,致崩於鼎,漏於真,大道失矣,皆因抗兵相加之故,而不能勝,衰弱退後者勝之。用兵無他,中和而己。

吾言甚易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此章我知我有,人知我無;我行甚易,人言我行難。大道貴於己知,不公天下。吾者,我也。我非我之身,即我之神也。定於性,靜於神,定靜恆常,我難言妙。雖難,言易,而行甚易,謂之吾言甚易。道難乎知,知者易行,我知甚易,天下莫能知。天下者,一身也。炁生於混沌,入於冥忘,昏默之中,不知我存,故莫能知。昏默之中,無有運用,隨天機之自動,我不能為主,故莫能行。言者,口口相授,片言一語之中,指點一二,就有了宗旨,有了把柄,謂之言有宗。君者,心也。萬事從心,心存意在,心死渾忘。渾忘之中,自百主宰,歷歷自驗,謂之事有君。夫惟無知,乃能成道。是以不我知,獨修獨行,孤陋寡聞,坐如磐石,性似太陰,氣若長河,川流不息之中,惟我自樂。知我者,是以希;希我知者,是以自貴。古之聖人,是以被褐,而外若無為,內實懷玉。玉者,虛靈之至寶,無為之至真。我之懷,我之寶,懷我之真,是以天下罕知者矣。

知不知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

此章是以無言開化,無為修身。聖人知道,實無所知。無所知,斯為真知。上等之人,不知其言,不知其修,故不知為真知,俱在先天中一炁運行,五行自轉,陰陽無意而和,造化無意而成。如此觀之,有何知之?是以不知為知,真知者不知。真知之人,夙根清靜,謂之上,上不知之。溺心者,專意者,死死運行,是為我病。夫惟二字,解作者箇二字。如此死死運行,溺心專意者,不隨天機自動,靈神自舒,強為我知,是以病,者箇纔為真病。清心靜意者,忘物忘形者,立命於虛無,存性於空靈,坐如磐石,氣若流水,四時無寒無暑,人以我為病。如此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人亦病之,病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此章一團至理,一團玄妙,劈邪歸正之說。民者,先天至寶。威者,使也,用也。至道無使,至玄無用,冥然自生自化,不待做作有為之事。虛靈至極,明其心,見其性,先天自生,流貫天下;意不使,心不用,至寶不畏其威,如此大威至矣。狹者,限於所,存於處。大道無所處,待先天見,自有著落,命即存矣,謂之無狹其所居。先天見,萬國九州,無不通透暢然,性命從此合一,歸之虛無之中,按天地之度數,合日月之儀,秉乾坤之象,符陰陽之氣,同四時之生,化肅殺之機,長長如是,不假間斷,謂之不厭其所生。夫惟是者箇二字,者箇不厭,方是大道。是以道祖聖人,成道如此之不厭。不厭者,無止其所生,無厭其所化,自生自化,內合天地陰陽之理,外成山嶽不動之形,外靜自然之靜,內動自然之動。是以聖人自知其有,而不自見其形;自愛其道,而不自貴其形;是以聖人去彼之形,而留此之真。血化膏,心化虛,形化氣,而成自然之真;去彼之假象,在此之真形。聖人修道,不畏威也,如此。

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天綱恢恢,疎而不失。

此章清靜自然功夫,無為至玄底大道。者有三,有血氣者,有強暴者,有果斷者,此世之也。惟修真之,割愛堅固是也。於敢,則身心為利名所牽,命故殺矣,先天盡矣,三寶耗矣,真元死矣,故殺;雖勇未堅,此也,謂之勇於敢則殺。心靜而空,意絕而忘,情欲斷而無,常存柔弱中和,無世塵所染,戒慎恐懼之心,常常清靜虛無,與天同體,則真元來朝,一氣周流,無亳髮所染,湛寂自然,任二氣流通,日月共照,其道乃得;於不敢者,此也。天地壞而真靈不崩,世世長存,謂之活也。內清真朝,內靜養神,靈虛心死,謂之活也。只有性存,命來固蒂,謂之活也,何也?言其利則殺,故害。天之所惡,盜其至寶,而不同天行事;天之所惡,風也,雲也,迷乎宇宙而不清;天之所惡,雷也,電也,震乎六合而不寧;言人之好動而不善靜,易迷而難清,此天之所惡也。天者,我靈也。意取耗其真,心存耗其精,息通耗其氣,內運耗其神,如此者,我之真靈所惡也。天,即我真也。我之真,精一純粹,孰能知此者,孰能知此故,孰能知天惡。好動務有者,於敢也,故天惡之而殺。清靜自然,篤慎謙柔,中和之勇;於不敢者,故天不惡而活。於敢者,易進而不成;於不敢者,難進而易就。是以聖人猶難之,何也?聖人體天合道,清虛混元,故似天道不爭而善勝。勝者,起也,來也。至寶來而天下暗迷,則炁即混沌不分。二炁交合,成為太極;五行運動,而有歸於虛無,而成無極,與道合真,湛然常寂,而為之天道不爭而善勝。天道既不爭矣,不爭,既不言也。不言而善行,不取其意,不用其心,而真炁合一,自然來矣。是以聖之猶此之難,故不謀於有,不謀於心,不謀於意,而謀於湛寂杳然,混然一體,不知其道,不知其玄、而天網恢恢。恢恢者,死心之謂也。天者,我也。網者,昏默無主之謂也。疎者,忘物忘形之謂也。物形既忘,而真心不失。而字,指形物言,莫當虛字過文看。我之真,昏默不醒,形物不分,不失真性,常存真心,了然至道,何殺之有?何惡之有?何爭,何言,何取而謀之?故無利害而害不生,以此常活,謂之天網恢恢,疎而不失之也。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是謂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有不傷其手矣。

此章清靜心地,割斷愛根,虛無下手,實處著腳,以空還空,實有所得,得後返空,寂然至道。民不畏死:民者,氣也。清靜惜氣,內秉中和,外無耗散,坦然自固,與天同久,湛然常存,何死之有,謂之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因人從順道,不返於逆,日耗真元,故常耗而不固。年年不惜,日日不保,以至於老,枯朽之,槁槁乎,豈不死乎?自取之,奈何反以死懼。若使民常畏死,弧寡而不和,陰陽而不合,萬物而不生,為之奇者,不能偶矣。奇者,陽也;偶者,陰也。陰陽合而成道。吾者,我也。吾得孰而殺之:吾得至道,孰而殺害之。至道有形無質,有影無跡,我得其妙,誰能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有司者,我之心也。我死其心,使其無主,勿起思妄,勿起殺害,勿起執著,常常平等而不動,孰敢使有司而殺者,必無是理也,總不過清靜自得。毋使我之心亂我之至道,謂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是亂其本心,無所不為,自耗真元,自取其死而殺之,謂之殺。

夫作代有司殺者;是我隨心轉動,不能自主,我害我也,謂之代有司殺者;我害道也,謂之代有司殺者,故殺。大匠者,巧工也。巧工之人,玲瓏其心,虛靈其神,通貫其意,無所不作,了徹於胸。若使愚蠢之輩,代而作之,必害其事,故殺之。茍能免其害者,希有傷其手矣。譬如人之為道、巧精,巧炁,而又巧其神,虛無自然之理,空洞自玄之妙,湛寂常之道,天然自得,與天地同體,與日月合期,陰陽自然好合,五行自然流貫,內秉至道,外合真全。假使有作之輩,晝夜運行,後天抽添穀氣,猶如愚蠢之輩,代大匠而斲之,未有不害其生也。如有作者,不明至道,隨心搬弄,未有不死者也。只要惜精惜氣惜神,盡性以俟命,命歸而返合於性,打成一片之為道也。果如是,民不畏死,何懼之有,故以大匠譬之。代之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民之飢章第七十五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貴生。

此章以無為自化,不求生而乃生長。民者,我也,氣也。我不食,飢從何來,以其惜氣保身,閉五官之門,固我真之室。人若大開門戶,貪好五味,日漸一日,習氣太甚,是以飢之。人飢者,以其愛身之故,殊不知反受其殃,以其死故。若求長生者,上者,心也,隨分食祿,心不貪求,口不貪味,一心內照,是以不飢。以其心食稅之多:稅者,斂也。人之不食,畏其生也。不是要人辟穀,是要人一心內固,不貪不求,食而不知其味。一心向道,故無飢也;一心貪求,是以飢之。挐思食之心思道,何道不成?挐稅食之心稅身,何身不久?如此纔叫箇不飢。民之難治,因我之思多,心多。思多則欲生,心多則事不了。欲靜事清,民豈難治,以其上之無為:明心見性,氣有順逆,以無為自化,則和於中,靜於內,安得不治。雖無為而心不死,是以難治。不是教人瞎坐,肉心死而真心見,無為化為有作。有作者,天然自動之機,陰陽隨分之化。乾坤從無而生坎離,坎離得混元之氣而合至道,於是復返於清靜,外無息而氣內輸,淳化之極,何難治之。雖無為而入禪,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何也?以其求生之切,未飢先思食,食到思甘;未寒先思衣,衣到思麗;見色思婬,見財思富,富到貪之;身安思祿,祿至求爵,爵高思壽。五金八石,終日服之,學彼延年,無所不至,此求生也,求存世也,殊不知反害其生,何也?因貪因求,日費其思,遂耗其陽,日漸一日,是以輕死。欲得長生,無是理也。欲求長生者,何法治之?無稅其食,無空無為,無求生之切,一心內固,外無貪求,內外貞白。貞白者,夫惟無以生為者,是不求生而固道。道存者,故不死,是貴其生也。茍能如是,寧有死乎!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兵。堅強居下,柔弱居上。

此章教人惜氣內斂,藏神內用,中和修身,無為養道。人乃寄天地中一物耳,物有長久者,有速販者。人之生也死之門,死也生之戶。人秉天地之秀,得陰陽四時之氣,感父母乾坤之精,皆是一派中和之氣,生而為人,養而成體,長而成形,

得道以成仙,失道以為鬼,俱在和與不和之間,在己之修為而已。己之修為,其柔弱也故生,其堅剛也故死,於是方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剛;無他,在於中和二字之間。人生柔弱者,外則能保身,內則能煉神。堅剛者,外則能殺身,內則能死神。人之修行,譬如藏物,封固堅者,無風雨霜雪之苦,故長存;露於外者,有日曬夜露之苦,故敗之。人若體此修身,中和惜氣、平等斂神,死生二路,在我之柔弱剛堅之中,其柄在我,不在天矣。人若有為者,強而行之,是用心用意,堅執剛,一頭行去,無返避之心,謂之其死也堅剛。人若無為者,忘心灰意,聽其天然,不假修為,道自混元,謂之其生也柔弱。茍能體此行之,則生而不死;不能如是,則死而不生。去其堅剛,忘其柔弱,則不死不生。草木萬物之生也柔脃:萬物之中,無不中和,言其不行不動,不睹不聞,不言不食,感天之雨露,得地之和氣,無風折之,春夏長於外,秋冬斂於內,故來春尚有生氣,謂之柔脃。其死也枯槁:言其可玩之材,可用之質,人之愛也、慕也、不能忘情於他,故遭人取之,因他之美質,故枯槁矣。又一等不得天地之氣,又無雨露之施,日暴之,風折之,不枯已槁巳而何。譬人之不修,豐衣玉食,功用於外,不修於內。萬物之枯槁,因人之死而不生;人之死而不生,由萬物之枯而槁矣。二理一也,只在和與不和間耳。和者,退也、無用也、無材也,無心無意也、無物無形也,一團混元之氣,斂神惜氣之謂也。嗟夫!柔弱者生之徒,堅剛者死之徒。是以客氣勝和,有為害中,心意使之然也,謂之兵強則不勝。木者,和之根,中之苗。根苗中和,內外共斂,謂之木弱則共之。強而大者,處下以為鬼,故死之然也。柔弱者,則居上以成道。無他,明於心者,謂之柔;見於性者,謂之弱;和於中者,謂之生。明心見性,生生不已而成道。迷於心者,謂之堅;亂於性者,謂之剛;不和於中者,謂之死。迷心亂性,死而已矣。上下於此明矣。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以有餘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不欲見賢。

此章平等待人,平等修己,言人道天道,不過一理,皆是致中和底道理。天之道,不言而高,不名而尊,不動而大,此乃天之道也。天之道猶張弓乎:弓者,口也。入矢為中,不高不下之謂中。力大而放則射,射者去也,不為中;力小而不滿弦,弦不滿則不中。天之道,猶之乎弓也,不過不及之謂也。過者不為中,不及者亦不為中。天之道,中而己耳。不足者,補其足以為中;有餘者,損其餘以為中。是以天道如此,人道若如之,即合天道。如今人道則非也,不中不和,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亦損之,自恃其強壯,殊不知損之又損,安得有餘?人若合天道,內固中和,隨先天之自然,不言不動,而中其的。若是者,孰能以有餘奉天下?能以有餘奉天下者,唯有道則然也,有道者誰乎?是古之聖人,唯聖人能以有餘奉天下,何也?因其為不自逞,不自恃其有餘,功成不自居,而自處其下也。因其能合天道,猶之乎張弓者然,不偏不倚之謂也。故古之聖人,內省不有,隨乎混元以自修,故不自見其賢也。因退修自固,以中和體天而合天道;補不足,損有餘,而合張弓。張弓者,中而己。凡人修道,內外合天,氣秉於和而居於中,天道人道盡矣。故道祖以張弓譬之,不過一中也已矣。通章一中字盡矣;《道德》五千,亦一中字盡矣。離中字即非矣。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過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故柔勝剛,柔勝強,天下莫不知,天下莫能行。故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此章教人以柔以弱修身,以和以中修道。天下之至弱者,莫過於水。水之性柔,體水之柔,修道乃得。天下之至堅剛者,土也;萬物不能強土,惟水能之。水之柔,能剋剛,故譬言水也。水者,人之性。萬情萬欲,千心千意,性能治之。性若水,心地清靜;性若水,形骸隨之。水能長養萬物,性能收伏身心。水能滋土,性能固道。無水土裂,無性道分。道者,心也。性不存,心外馳,故分也。心分,道安在哉?用心者非道,離心者亦非道,故譬言天下柔弱莫若水。性非氣質之性,清靜天命,本來之性,故堅強莫如水。誰能能此水者?誰能勝此水者?謂之莫能行,莫能勝。人若存性,孰能行之,孰能勝之,故柔弱勝剛。聖人云:柔弱者,社稷之主,天下之王。社稷:我之身也。天下:我之形也。性柔弱,心能和之。心和氣固,氣固道存,道存真心現,真心現,方知玄裡微妙,如水之川流不息,無風浪靜之謂也。天下水之柔弱,如性之中和;水之川流,如性之炁運;水之恬淡,如性定而氣固;水之淵源,如性之默默。水靜魚潛,性定命伏。何水無魚、何性離命。水聚魚藏,性存命固。如此類推,性命之理畢矣。故柔弱莫若水,修命莫若性。命乃人之根,性乃命之苗。土乃萬物之父,水乃萬物之母。無父不生,無母不養。命乃人之父,性乃人之母。無父不固,無母不成。水不能離土,性不能離命。水土滋生萬物,性命煉成汞鉛。人若體此,道立成矣。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此章克己修為,篤慎自守,和怨於人,而不自取之也。和怨於人,必有餘怨,安可為克己篤慎者也。善修己者,自潛自固,不親於人,如是可以為善矣。一親於人,則有怨於人,不親則不怨矣。如是不和大怨,庶可以為善乎。和者,偏愛也,偏親也。不偏著中,則無餘怨矣。是以聖人修己,如此無偏無斜,而執左契,責己而不責於人。惟有德者,司其契矣。無德司徹:不與上天同德,故司徹矣,契者,普偏也。天道無私,普偏而無親;人道偏倚而親愛,故有餘怨。人能體天之無親,不偏不倚而執中,常存普偏之心,與天同善矣。天道無私不親,無餘怨而常善,故常與善人同矣。道君之意,教人內秉中和,外安磐石,不偏不倚,無愛無親,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故無和大怨而無有餘怨、可以為善,而同天之無親也,惟聖人能司其契者能之。與天同德矣,故常與善人;道與天合矣,故無和大怨而無有餘怨者也。無他,不言不動,無視無聽之謂也。

小國寡民章第八十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車,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音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此章教人知方所,知運動旋轉之機,毋得空無,方為不死之玄機。小國者,中之中也。寡民者,氣之深也。哭有什伯,非此一處,皆傍門導引之法也,可以一己之功,久必誤矣,非聖人流傳之法,故而不用,虛裡能見小國,氣靜而知寡民,此至道微妙,非什伯之器。靜極小國見,氣深先天起,那時方知先天大國,自然玄妙,運動周流,一竅生百竅,百竅生千竅萬竅,一一貫通,皆成大竅。此時光照十方,虛無大地,謂之小國寡民。何必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又何必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遠徙者,存想之功;何處起,何處凝,謂之遠徙。著心用意,謂之重死。使民者,行氣之說也。人能小國寡民者,雖有三車、三關、度數之說,無所以意乘而用之:雖有文武甲兵之說,無所以心陳而用之。修至道者,深其氣,返淳化之風,樸素以復古道,如是清之極、靜之極,清靜至極,無心自動,無意自行,隨天然,使民復古道,結繩而用之。結繩者,一團混元之氣也。清如斯也,靜如斯也,方動自然運動。運動時,方知其味之甘,其服之美,其居之安,其小國寡民之俗之樂。鄰國者,我之形也,相望而化為清虛之境也。雞犬者,我之心意也,相聞而化為太清之地也。如是安於大定不動,而復返清靜,歸於無始之先,謂之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小國寡民者,與道合真也。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此章言聖道無聲無臭,不睹不聞,極矣至矣。信者,誠也,信於言而不為美。美者,鮮也,美於言而不為信。至道少言,至玄寡語,少言寡語,至道立基。辨者,分剖也。善者,存道也。有道之士,不分人我,謂之善者不辨。能辨別明白者務於外,聰明外用,日耗元精,不能默默自守,為無道之不善者也。知者,聰明過人。博覧世事,而不為知道之善者,精神全用於外,不能篤慎固守,於道相離,謂之博者不知。言其善道者,不睹不聞,無言無動。那善道底聖人,何嘗存睹之心,雖不睹而實內睹矣;何嘗存聞之心,雖不聞而實內聞矣;何嘗存多言之心,雖不言而實有言矣;何嘗存不動之心,雖不動而實內動矣。聖人之心,空空洞洞,無毫髮罣慮,心地光明,內外貞白,謂之聖人不積,故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言其不博,不辨、不信,固己。不博、不辨、不信,故心地不積;心地不積,故聖人善為道者,故不爭。不爭纔與天平等,平等纔不分人己,濟利而不害。吁!聖人之心美矣、善矣、知矣、中和而合道矣。

道德經釋義  卷下終